第七十二章 告别
后院内鸦雀无声, 沈宴清心中冷笑，开口道：“白桃。”
被喊到名字的小姑娘垂着脑袋走到人前，少女垂着脑袋, 眉心微蹙，一副“知错”的神情。
看来她也知道在院子里玩蹴鞠这事不成体统。
沈宴清负手而立, 抿了抿唇瓣, 而后才道：“跟过来。”
少女余光瞥见青年飞舞的袍角，骤然眼前一亮, 仿佛已经得救。她回过身来, 朝众人轻声道：“放心——”她不会连累大家。
陶唐见状, 不由得捂脸。
殿下曾经和御卫营一起受训, 听力是一等一地好, 她自以为的小声, 其实早被听见了。
白桃无知无觉，恍若无事地跟在沈宴清的身后。
青年转过身来便能看见少女小小一只，停下的时候眼巴巴地看着他，像一只无辜的小猫。
沈宴清想，这么熟练, 莫不是惯犯？
难道她在家, 犯了错也会这样？难怪她家里的人都这么纵着她,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招。
白桃欣喜得差点跳起来，克制着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
但是她转念一想，京城代表的其实是面前的这个人，他这么一问，岂不是在问她还愿不愿意回来见他。
但沈宴清才不打算惯着她, 私下里召集他的侍卫陪她玩耍，不仅不向他禀报, 还要等他亲自去找人。
最好也不要听见殿下在说什么。
打开门扇以后，白桃又想到了什么，赶忙又折返回来，问道：“他们……不会被罚吧。”
这在他的眼里，无异于推脱。
连文书都拿到了，看来回家一事真的有望。
见她如此诚心，沈宴清也就作罢，转而从袖中递给她一个小物件。
白桃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以后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要回来吗？
她的反应已在沈宴清的意料之中，青年只是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地补充道：“若你愿意的话。”
“知错了。”少女轻声说。
闻言，白桃高兴地将文书翻来覆去地看，虽然看不明白，但有用就行。
“进去。”
这个问题还用问，白桃心底很快有了答案。
对沈宴清而言，只有想不想，没有找机会一说。
她认错倒是比沈宴清想象得还要快，让人疑心她到底明不明白。
不过总归不是直接拒绝。
但既然院子主人发了话，她也就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府中留下这些侍卫，是护院之用。”沈宴清解释道，“若都陪你去玩了，谁来看着院子？”
白桃没想到院子里这么多侍卫，挑走一些陪她玩都不够。
白桃便松了一口气。
“不该让侍卫陪我玩。”白桃垂下头，一板一眼地说。
白桃眼前一亮，打开便发现里面是些看不懂的字迹，她疑惑地看向沈宴清。
“好玩吗？”沈宴清率先发难。
“……还行。”白桃小声嘟囔，“如果你也在就知道了。”
这是他在不在的事儿吗？沈宴清抿起唇角。
再多的话，沈宴清已无法说出，喉咙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住。
“文书，上面记着你的名讳、模样以及随行之人。跟你去遂州的有十人，所以文书长了些。”
青年板着脸，训道：“他们都是御卫营里训练出来的侍卫，守家护国之用，岂能做你的玩伴。”
“错在哪儿？”沈宴清问。
少女干笑道：“……关门做什么。”
“此次出京，再进京便没那么容易。”沈宴清又问，“你还想不想回来？”
白桃默默地听着，心底却想，难道她不值得被保护？陪她玩和保护她，不是一个样么，以前在家就是这样的。
纵然与他有一些不快，白桃也不想在这临别之时拂了他的颜面，便谨慎地回答道：“还是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回来吧。”
书房门外, 沈宴清冷冷地道。
若不惩戒，以后侍卫护院都得乱套。
身边还有池明等日常护卫殿下的侍卫，沈宴清向后扫一眼, 池明垂下头停下脚步，转身后退。
沈宴清觉得她想得对，又不太对。
以她那样直白的性子，在这件事上居然拐着弯来说，的确在他意料之外。
“就这些。”青年冷淡地道，“你出去吧，明日池明送你出城。”
“上面是官府用字，你应该看不明白。”沈宴清道，“若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教你。”
白桃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的亮光被门扇掩在门外，青年神色冷淡朝她走来。
他们，指的是那些侍卫。
“下不为例。”沈宴清道。
没道理让她离开的时候还要带着歉疚。
听到这句话的小姑娘眉眼弯弯，真情实意地朝沈宴清道：“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