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狼狈。
脱下带血的衬衫,周辞清接过外面的人递来的衬衫,一抖,一张纸片便翩跹地摇曳落地。
他俯身捡起,第一眼看到的是上面画着的大头小熊。
那是阮语最爱画的简笔画。
她最喜欢帮她购置各种衣服,不管是不是他的审美,通通塞进衣帽间,抱着他耍赖撒娇,穿上那些在他看来奇奇怪怪的衣服。
例如他手上这件在胸袋位置有个泰迪熊刺绣的衬衫。
这是她亲手绣上去的,她说是只泰迪熊,那就是泰迪熊吧。虽然在他看来却更像块扭曲的趣多多饼干。
正想得出神,衣帽间的门从外面被轻轻敲了两声,助理稳重的声音随后响起。
“周少,一位姓宋的小姐说有事找您,您现在要接听吗?”
一下反应不过来“宋小姐”是哪位,周辞清恍惚了一秒,电话那头的宋毓瑶立刻扯着嗓子怒吼:“周辞清,阮语在我家发酒疯闹腾半宿,你还管不管了!”
隔着木门都能感受到她滔天的怒火。
周辞清将衬衫扔在沙发上,将手伸出去,助理立刻把电话交到他手上。由始至终,那些难听的咒骂就没有停下来过。
“我说不管的话,你要怎样?”
聒噪的咒骂声瞬间收歇,只剩吵杂的背景声猖狂而来。
苏联解体后,那里强大的军火储备库成为了军火商们最向往的地方。为了和那边的军火贩子打交道,他学过一段时间俄语。
那些猖狂的弹舌音,就是阮语发出来的。
她似乎是喝醉了,或者又是因为把舌头弹钝了,说话也不清不楚的。
“听说列宁也不会弹舌音耶,我不会应该也能在那边活下去吧?能不能不学了喂——”
任阮语怎么吵闹,熄了火的宋毓瑶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你最好是真的不管,我立刻带她一同去东欧。周辞清,别以为你真的可以只手遮天,只要阮语真的想跟我去,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带她走。”
乱七八糟的弹舌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是一小段旋律,和阮语的低声吟唱。
像水乡的小河,豆大的雨滴落入清澈见底的河道,像人的哭泣。
宋毓瑶没有再说话,话筒里传出的只有阮语唱的歌。
“你总是要我在你身旁,说幸福该是什么模样,
你给我的天堂,其实是一片荒凉……”
《趁早》。
一首开头开控诉,结尾选择放手的歌。
屏幕上的通话时间不断跳动,周辞清坐在沙发扶手上,耳边是阮语用哭腔唱的歌,腿边是被他扔下的衬衫。
“若有情太难了,想别恋要趁早。
就算迷恋你的拥抱……”
忘了就好。
周辞清把电话电话扔到柜面,被冷落在沙发上的衬衫被再次抓起,掀起一阵风,披在他的肩头一起出了衣帽间。
他不能心软,但不代表阮语可以从他身边离开。
从一开始她就说了,不离不弃,同生共死如有半点违背之心,必遭天打雷劈,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阮语不听话,他就好心充当一次救世主,把她从无间地狱的边缘拉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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