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赵大将军府确实算是这动荡浊世中难得的好去处了。
纵使是对秋娘这样无足轻重的小妾,也可以独自居住在揽月院中。揽月院虽说小,位置也幽僻,可到底是独属于自己的院子,b起年幼时在满春楼十数个姐妹一起挤在狭窄幽暗的屋子里可自在太多了。
秋娘坐在梳妆台前,懒懒瞧着梨花铜镜中的自己。初经q1NgyU的身子格外酸软无力,午间睡梦还未完全清醒,不免又恢复起惯常的懒怠来。
身后的随身小婢nV宝珠正拿着一把桃木梳细细打理着那头浓厚黑发,十三岁的姑娘家最是心细手巧,不多时,方才还随意披散着的青丝就被绾成了俏丽可Ai的双平髻。
宝珠打开放在桌面的妆匣,忽然疑惑得发出声来。
秋娘听到声音抬眸望去,只见宝珠头微微歪着,手中正捻起一个翡翠滴珠耳坠。
宝珠察觉到秋娘的目光,赶忙解释道,“奴婢只是瞧着这耳坠格外好看,不免有些失态。”
赵元穆送的,自然是JiNg致的,秋娘在心中嘀咕。
可面上却不显,只语气淡淡回道,“从前在外头带了来的,进府后只当是不见了,昨儿才发现是混在衣裙里头了。"
宝珠轻轻应和了一声,像是信了。
其实这耳坠实在是说不上金贵,赵元穆想着秋娘身份低微了些,不想惹人非议,是找了款式成sE最普通的,趁夜自己悄悄送过来的。
可总归是富贵窝里泡出来的公子,就只这一对耳坠子,放进秋娘的妆匣中,也像是珠宝掉落到沙砾中,璀璨异常,打眼得很。
想到赵元穆,秋娘又不免头疼起来了。
自从那夜之后,他们未曾再行过yuNyU之事,赵元穆只夜里悄悄来过好几回,送了首饰,后来瞧她无甚兴趣,又投其所好送了好些话本子来。
每每来,又拘谨得很,只悄悄执着手,痴痴得瞧,倒是再清白不过的公子小姐了。
秋娘明白赵元穆心中的那份珍重,她是青楼出身,最是知晓这份真心可贵,可内心又难免坎坷,世人易变,谁又知这份T贴是不是因为现在尚且新鲜。
屋内燥热,正巧梳妆完毕,秋娘便遣宝珠去衣柜中取来一件月白sE衣裙,穿上后便同宝珠一起去往了后院花园解解闷。
心烦意燥的可不只有秋娘一人,赵府大公子赵子衡最近也十分愁闷。
父亲奉命前往西南平叛,谁知才将将走了不足两月,传回的不是思亲书信,而是战乱中在山崖坠亡的消息。
尸骨无存啊,赵子衡紧握双拳,想到日后着偌大的赵府就将落在他一人肩头,纵然素日里再怎样少年老成,此刻也不免忧心彷徨起来。
他抓起酒壶,往嘴里猛灌了好几口,依旧难解心中燥热,索X直起身来,去往那后院中吹风醒酒。
谁知还未进园,就先听见园内笑声清脆,心中不禁愤然。
父亲的丧期未过,府内歌舞皆禁,谁人这般放肆,胆敢在花园纵声大笑。
赵子衡的烦闷不仅没有得到缓解,还添上了一份气愤,当下就脸sE铁青起来,双唇紧闭,长腿一跨,大步就往声源处走去。
秋娘远远便瞧见了脸sE发黑的赵子衡,心内畏惧,悄悄往后几步退到一边,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求着这尊煞神赶快走远。
谁知这双黑sE暗纹罗帛靴却在眼下停住了,秋娘有些诧异,悄悄抬头疑惑地觑了他一眼。
面对赵子衡,秋娘是有些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