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裕扫了一眼周围,看?到熟悉的屋子,立时?明?白了此时?的情况。他到底非常人,一时?的茫然?过去,瞬间恢复了清醒。
他看?着自己拽住的那截衣袖,低垂着眉目,须臾,轻声说了句:“抱歉,是?孤失礼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松开了手。
元朝微怔,倒是?没想到晏长?裕竟然?这?般好说话。
“是?郡主救了孤?”
正这?时?,晏长?裕又开了口。
那双墨深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往昔的清明?淡静,冷静沉稳、彬彬有?礼的模样与方才的失态判若两人,几乎难以联系到一起。
元朝垂首,看?着面前的男人,恍然?似回到了从前——男人的脸色虽然?还有?几分苍白,但已?无了之前的死灰之色和虚弱之态,已?然?恢复了精神。
他俊美的面容上无悲无喜,一片平静清冽。
即便此刻他还坐在床上,处于下方,但也不会让人小觑。
这?才是?晏长?裕本?来的样子。
清冷疏离,镇定稳重,与人淡淡,全然?没了不久前的焦躁阴郁,也没有?所谓的为情所困。
这?幅样子,才是?元朝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晏长?裕,元朝甚至怀疑慈惠大师诓了她。
——或许晏长?裕只是?生了病而已?,而不是?所谓的沉浸在梦靥之中,只能由她来唤醒。
是?啊,那可是?晏长?裕,是?即便面对生死也处之淡然?的男人,又怎会可笑的为情所困?甚至……为此殉情?
无论事实如何,总之,看?到这?样的晏长?裕,元朝心头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妇并未做什么。救您的是?慈惠大师。”见此,元朝自然?不会居功。当然?,她也不屑要这?份功劳。若非顾决突然?掳走了她,她本?是?不会掺合这?事的。
她客气的回道。
只要晏长?裕不做那些不可理喻的事,她自是?不介意与他保持这?种平淡冷疏的君臣关系。
晏长?裕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眸打量了元朝几眼。
顾决掳她时?太突然?,当时?元朝虽然?套上了衣裳,但并未怎么休整。身上的衣裳不复平常的整齐,漂亮的脸上也未着妆,素着一张小脸,鬓发散乱。
不过饶是?如此,她看?上去依然?带着一股惊人的美。
因为嫁了人,身上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衬得她越发明?媚动人。
晏长?裕目光平淡,没了之前那种让人焦躁烦闷的炽热和执着,似乎只是?随意的看?看?,眼里无波无澜。
如此,倒是?让元朝还能接受。
“无论如何,孤还是?要谢过郡主。”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还要向郡主道歉。往后,再不会如此唐突了。”
显然?,方才几眼已?经让他猜到了发生的事。
说着,不等元朝回答,他忽然?唤了一声:“顾决。”
“属下在。”
顾决忙上前一步,应了一声。
晏长?裕沉着脸,冷声道:“是?你把郡主带到这?里来的?”
“……是?。”
顾决垂首,沉声回道,“是?属下关心则乱,请殿下责罚。”
话落,他已?单膝跪地请罪。
“你冒犯的不是?孤,是?郡主。”晏长?裕面色淡淡,“去向元朝郡主请罪吧。”除了醒来的那一句知知,待他彻底清醒后,他再未唤过这?名,而是?客气有?礼的唤着郡主,仿佛回到了从前。
难以想象,半刻钟前,他还虚弱的躺在床上,几乎要断了声息。如今才刚从鬼门关回来,就恢复了平常的冷静理智。
若非他面上残余的病色,元朝甚至以为方才只是?一场幻觉。
“是?顾决冒犯了郡主,请郡主责罚。”顾决干脆的面向元朝,伏首请罪。
对于顾决夜闯瑞王府掳走她一事,元朝自是?气愤的。不过她不是?顾决的主子,自然?不好越俎代?庖。况且,她现在最不想的便是?与晏长?裕有?更多交集。
眼看?着天色不早,想必师兄已?经等急了。
元朝无意再在这?些事上拖时?间,只道:“顾侍卫是?太子殿下的人,臣妇没有?处置的权利。只希望再没有?下次了。”
这?话,元朝是?对着晏长?裕说的。
说话时?,她直视晏长?裕,目光不闪不躲。以晏长?裕的聪慧敏锐,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从晏长?裕醒来到现在,两人都未提前生之事,但不提不代?表此事不存在。相反,经过此次,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倘若慈惠大师没有?骗她,那么晏长?裕此刻应该已?经记起了前生所有?。
晏长?裕也看?着她,半晌,应了一句:“郡主放心,再不会有?下次了。”
他自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元朝了解他这?一点,闻言,心上笼罩的那层阴影总算散去了不少?。看?来,方才刚醒时?的失态,应该只是?一时?的恍惚。
如今晏长?裕已?然?清醒,自然?明?白什么才是?对他更重要的东西。
“时?辰不早了,臣妇的家?人想必已?经等急了,便不叨扰殿下了。”说罢,元朝行?了一礼,便转身毫不犹豫的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