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鲜虾沈琼英也不想浪费,打算配上鲜豌豆做一道凤尾虾。
豌豆去壳放入沸水中烫熟区中。将虾去头、壳,只留下尾壳,用清水冲洗掉红筋,沥干水分,加入鸡蛋清、盐巴、干淀粉搅拌均匀。起锅烧热倒入熟鸭油,待油温五成热时将虾放入,用铲子不断推动,使食材均匀受热,待到虾肉变白,尾壳变得鲜红时取出沥油。
接下来将炒锅洗刷干净重新置旺火上,放入少许鸭油,下葱段、豌豆煸炒,倒入鸡汤、绍兴酒、盐和水淀粉勾成的芡汁,再将虾放入,一面迅速翻炒,一面淋上熟鸭油,这道凤尾虾便可以出锅了。
这两道菜的卖相都很好。蛋烧麦外皮嫩黄,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粉嫩的馅料,配上碧绿的青菜,雪白的蛋清,看上去淡雅宜人,这大概就是属于春天的颜色吧。
而凤尾虾炒熟之后上白而下红,宛若凤尾一般,色泽晶莹透亮,点缀以翠绿的豌豆,看上去宛若一副优美的春天画卷。
只需再做一道汤,今日的午餐就算圆满了。沈琼英思量着,那就取现成的食材,做一道鲜笋火腿汤吧。
鲜笋剥去外皮切片,放入沸水中汆烫片刻,取出沥干水分。起锅烧热倒入少许素油,放入葱段、姜片、笋片煸炒一会儿,下入提前蒸熟的火腿、绍兴酒和鸡汤,待煮沸后撇去浮沫,加入适量盐,捡去葱段、姜片,盛在汤碗里,便可以准备开饭了。
当菜肴摆上食案时,春兰的表情当即亮了:“今天的午餐太别致了,这烧麦的外皮竟是蛋液做的,真是少见。”
沈琼英笑道:“你们先尝尝味道,若是觉得好,明天就可以给食客们做了。”
春兰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蛋烧卖,入口是淡淡的蛋香,馅料鲜美香醇又包含汁水,细细咀嚼,虾仁紧实弹牙、笋丁脆嫩鲜爽、马蹄清脆嫩滑,再配上丰腴的鸭油,一切都搭配得恰到好处。她不由赞道:“好吃的。可以想象这道菜一经推出,一定大受欢迎。”
春兰说话一向有些夸张,沈琼英亲自尝了尝,蛋皮酥软鲜嫩,带着淡淡的蛋香,虾仁、笋丁、马蹄组成的内馅口味清淡,但却很入味。如果说昨天品尝的牛肉锅贴是以浓郁香醇取胜,那么今天这道蛋烧卖却是以清新淡雅取胜,这的确是属于春天的美味啊。
蛋烧卖固然很有新意,可那道凤尾虾同样毫不逊色。虾肉紧致、嫩滑,搭配以香腴的鸭油,入口当真鲜美无比。细细回味还有馥郁的酒香。新鲜的豌豆清甜软糯,抿一口便在舌尖化开,味道极清新,与香气浓郁的虾肉搭配相得益彰。
柳聪是有心人,品尝了豌豆后问道:“这豌豆可真新鲜,姐姐是怎么挑选到这么新鲜的豌豆的?”
沈琼英笑道:“购买豌豆的时候可以先剥开豌豆荚,新鲜的豌豆里面会有细微的水珠的,而且内外都一样是淡绿色,若豌豆颜色发白,那就说明存放久了。再者还可以亲手捏一下硬度,新鲜的豌豆因为没有熟透,所以肯定没有老豌豆硬。”
沈琼英有意教导柳聪、春兰两个助手,继续解释道:“我们做菜食材的新鲜程度非常重要。比如凤尾虾,一定要选用鲜活的河虾,蛋烧卖也要现剥虾仁,配料也一定要选当季的食材,这样做出的菜肴才会鲜美爽口。”
柳聪和春兰都听得很认真,不过春兰一面听着,一面也不耽误喝汤。这道汤里的火腿明显是金华火腿,瘦肉色红似火,香咸带甜,肥肉晶莹入琥珀,香而不腻。细细品来有迷人的松柏香味。而春笋细嫩、爽脆,咬一口便有丰富的汁水,两种食材的美味都溶解在汤里,使得汤头既清爽又鲜腴,正是春天独有的风味。
用罢别具风味的午餐,沈琼英见蛋烧卖还有剩余,内心一动,便将剩下的烧麦放进食盒里,随口嘱咐春兰道:“你把这道点心送到顾哥哥府上吧,正好留给他晚上宵夜。”
顾希言平日不苟言笑过于高冷,春兰很憷和他打交道,犹豫一下道:“柳妹妹和顾府丞更熟,要不让她去吧。”
沈琼英又好气又好笑:“柳妹妹下午还得去采买食材呢,横竖离得不远,你去就好了。”
“哎。”春兰答应了一声无奈要走,却又被沈琼英叫住了:“你且回来。”
沈琼英忽然又有些犹豫,自己昨天刚刚表明了心思,现在又上赶着送点心,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了。沈琼英懊恼地发现,尽管十多年过去了,自己在恋爱方面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春兰看沈琼英的眼色变了又变,忍不住问道:“姐姐,到底还去不去啊?不行我们晚上吃了好了。”
“罢了。”沈琼英叹了口气道:“你把这道点心给叶姐姐送过去吧。”
春兰和柳聪对视一眼,沈琼英现在的心里越来越难猜了。
顾希言自然不会知道沈琼英的小心思,因为张侍郎一案横生波折,他此刻张府火灾现场调查,忙得不可开交。
却见应天府推官江文仲匆匆赶过来道:“顾府丞,我们找到昨日纵火之人了。”
第64章 烤鸭包+什锦豆腐涝+鸭油酥……
顾希言随即问:“那个人是谁?”
江文仲的神色有些懊恼:“看打扮不像是张府的下人, 年纪大约四十余岁。顾府丞恕罪,我们刚刚抓住那个人,他便咬舌自尽了。”
“背后的人安排得挺严密的嘛。”一旁的韩沐冷笑。
江文仲将一支火折子递给顾希言:“顾府丞,这是从那人的身上搜到的。”
顾希言仔细验看过那支火折子, 制作很精良, 可以闻到浓烈的硫磺、樟脑气味, 他把上面的盖子拔掉, 对着火折子轻轻一吹, 很快便燃烧起来。
顾希言随即灭了火, 待江文仲离开后, 低声对韩沐道:“这不是一般坊间售卖的火折子, 制作极精良,像是军中夜袭时用的。”
韩沐心下一惊:“难道说,这背后之人竟然有军方的背景?”
顾希言不语沉吟, 过了一会儿又问:“昨日在张府密室带出来的那些文册, 你查出什么端倪了没有?”
韩沐随即道:“那些册子大部分被火烧焦了,不过我仔细查阅,还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韩沐从袖中掏出一页残纸递给顾希言道:“你看, 这是东台盐场的食盐在运输过程中不慎沉没的记录, 短短一个月时间, 竟然有十多艘盐船沉没,这未免也太巧了。”
国朝盐商走私食盐屡禁不止,他们凭借向官方承包食盐销售的身份,有时会谎报盐船沉没骗取盐场补发食盐,而盐官收受盐商的贿赂,乐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希言凝视那残纸片刻,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向书案, 过了一会儿道:“前些日子我查了金陵一众官员的履历,张侍郎在任刑部侍郎之前,曾经过六年的两淮盐运使。谢通政之前也做过五年的两淮道巡盐御史。”
韩沐恨声道:“两淮的盐官真是烂到骨头里了,刚才伯约说放火之人的火折子是军方专用的,可知那些盐官中可有军方背景之人?”
顾希言皱眉道:“这个我还真没查到。若牵扯到军方,此事查起来就更麻烦了。”
二人正在商议,忽见几名衙役匆匆赶过来道:“顾府丞、韩治中,我们在清理火灾现场,发现密室里面大有蹊跷。”
“哦?”韩沐随即问道:“到底怎么了?”
衙役们脸上难掩兴奋之色:“韩治中到现场看看就知道了。”
顾希言与韩沐赶到现场,发现张侍郎夫妇日常起居的四间厢房已经被大火破坏殆尽,但因为密室在佛堂地下,反而基本上没受到火灾影响,除了入口处稍被破坏外,其他的设施倒还如常。
顾希言与韩沐沿台阶下到密室中,衙役们领着他们来到东侧的内墙,透过几支火把的光线,他们发现墙上刻着与佛堂北墙一模一样的金刚经,经文同样分为黑灰两色。
“见鬼。”韩沐抱怨道:“又给我们来这一套,这么说来这里面还会有一间密室了。”
顾希言用手指敲了敲墙壁,随即发出了空洞的响声,他沉声道:“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顾希言和韩沐一南一北相向而立,按之前得出的破局之法依次按下墙壁上的经文,与上一次不同,他们试了好几次,经文也好,墙壁也好都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