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思暮想、绝不让给他人的那个人正围着围裙站在灶前,为他做饭,就像他无数次为他做饭一样。
林瑾瑜听见身后动静,仍没回头,只吩咐道:“回来了就赶紧洗手去,准备吃饭,别木头似的杵着。”
身后仍旧安静,他等了半天,没听到脚步声往卫生间远去的动静,也没听见放水洗手的声响,满屋唯有一一到新地方,迫不及待跑来跑去的狗爪声与菜在锅里翻动的声音。
“叫你洗手吃饭呢,你怎么回事?怎么不听指挥——”林瑾瑜叼着烟,还没质问完,半道就被一个拥抱打断了。
“在做饭?”张信礼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后摸了上来,也不管他还在忙活,自作主张从背后搂住了他腰,胸膛紧紧贴着他脊背。
“废话,不然在野炊?”林瑾瑜还在抽着烟:“围着围裙呢,油乎乎的,别抱了。”
张信礼不松,反而贴得更近了:“没关系,我又不嫌弃。”
“你敢嫌弃,”林瑾瑜早不为一个拥抱或者一个吻而大惊小怪了:“我是说我做饭呢,你洗手休息去,谈生意最累了,以前我爸每天回来就跟被抽干了精气似的。”
“确实累,”张信礼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没松:“想抱你。”
哟呵,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林瑾瑜关了火,开始装盘:“今天长进了?回来这么粘人。”
这么粘人,真不像他。
“是啊,”张信礼居然承认了:“都一下午没见了,想你。”
哇,一下午,真久,足足四五个小时呢!林瑾瑜哭笑不得,心想他是喝酒了吗,怎么小孩一样,没闻到酒气啊。
殊不知喝醉了变小孩的只有他自己。
张信礼说话时呼出的气流喷在他脸上,直惹林瑾瑜发痒:“你别……咬我耳朵。”
“没咬,”张信礼低声道:“看你做饭累,慰劳你一下。”
哟呵,还会冠冕堂皇说瞎话了。林瑾瑜懒得戳穿这过于明显的谎言,懒洋洋道:“好好好,那我还得感谢你呗。下午生意谈得怎么样?我爸这新晋准合作对象没为难你吧?”
哪儿能啊,他怎么为难张信礼,张信礼为难他还差不多。
然而张信礼说:“嗯……挺为难我的。”
“什么?”林瑾瑜顿时勃然大怒:“岂有此理,他是哪个十八线老总?姓什么?叫什么?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说说,敢为难你,反了天了,明天我就叫我爸去把他踹了,帮你出气。破甲方,爷还不要了!”
他发怒的样子半真半假,张信礼说:“真的?要是你爸心仪的合作对象为难我,你帮我出气?”
“那当然,”林瑾瑜二话不说,道:“合作对象算个屁,你是我男人,你跟别人比当然是你重要了,别人算个屁,钱再多都是屁。”
酒局不好喝,生意不好谈,钱不好赚,张信礼现在做的事其实原本该他去做,林瑾瑜明白。既然自己躲懒当了个读书闲人,那么起码在张信礼回家的时候对他温柔点。
讨人喜欢他在行,只要他愿意扮乖,哄张信礼高兴嘛手到擒来。
果然,他这番无底线无原则偏袒对象的话一出,张信礼马上把他抱得更紧了,顺便还夹带私货,轻轻不知是啃还是亲了下他后脖颈,林瑾瑜瞅了眼菜,怕再不吃就凉了,于是叫他起来,道:“好了,吃饭吧。你别硬撑,万一遇到什么不会的,直接问我爸……你要不好意思,问我也行。”
虽然专业不相关,但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林瑾瑜不敢说自己是他后盾,不过一定尽力帮他。
“嗯。”张信礼送开他,帮他把几盘菜端去桌上,道:“其实,还真有件事。”
他等林瑾瑜坐了,将自己进门时放在餐桌另一头的文件夹拿过来,递到林瑾瑜面前:“这个,批注我看不懂。”
“什么东西,我看看。”林瑾瑜接过来,定睛一看,只见那好像是一份合同草稿之类的东西,黑色的印刷字体旁有许多红色的墨水钢笔笔迹,似乎是什么反馈意见,不过全是用英文标注的,也不知出自谁手。
第425章 小梵不凡
“宁总,您嘱咐过要特别留意的那个项目的合同二稿对方已经发过来了。”
“这么快?”宁晟凯微微有些惊讶,这才几天,真有点让他刮目相看了……该不会是小梵在背后帮他吧?难道……他们真一夜复合了?他还以为那只是张信礼为了在他面前找面子,年轻人意气用事说的一个一眼就能拆穿的谎言。
不……宁晟凯还是觉得不可能,小梵……没那么随便。
“宁总……宁总?”顶楼的办公室宽敞却寂静,秘书把精精致致装订在透明书皮里的合同草稿放到宁晟凯考究的漆木桌面上,见他出神,喊了两声,询问道:“您看这个到底有没有投的必要?那边看起来挺急的,我是想假如您没合作意向,我可以尽早出面推辞。”
他做宁晟凯的秘书已经八年了,老板的心思他不敢说尽在掌握,但总能揣摩个七八分,宁晟凯一向积极工作,逢年过节连家都很少回,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这次面对新项目态度却颇有些模棱两可,相关事宜只一再吩咐再看,显然不是很想合作。
可老板又一直没直截了当拒绝,这让秘书感到奇怪。宁晟凯在生活中与人交往并不急言令色,但工作时一向果决,和乙方初步接触后是立刻合作还是马上拒绝,或者搜集资料进行进一步考察,他从不拖拉。
宁晟凯回神,看了手边那份文件一眼,如之前无数次那样道:“不用。等会儿再说,我现在不想看,”他对秘书道:“你先忙别的。”
他不想看,先晾张信礼十天半个月再说吧,时至今日,连小梵影子都还没见到,他不能总被这个年轻人牵着鼻子走。
又是这样,可真奇怪。老板发话,秘书只有遵从,他转身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忽地停了,回身道:“对了,宁总,还有件事……”
宁晟凯抬头,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他,秘书斟酌片刻,道:“刚刚……您父母打过电话,说既然国庆没回去,周末总该回趟家。”
宁晟凯原本顺畅游走的笔尖忽地一顿。几秒后,他淡淡道:“知道了,去吧。”
秘书走了。
宁晟凯从鼻腔呼出口气,放下钢笔,揉了揉山根。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朗格万年历,离周末只剩两天了。国庆长假他只休了一半不到便把本来定在假后的会面提前,自愿加班,就是为了找个理由不回家。他父母年纪大了,都已退休,时常念叨这辈子什么都不盼了,只盼闭眼前能看到他成家。
对此,宁晟凯只能苦笑。
在没有遇见小梵前,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本来预备在快四十岁时找个不错的合作对象扯张结婚证,然后过一种表面一个虚假妻子,内里真实生活的日子,可父母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还要急。
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对于耗尽自己去成就一个幼小的后代如此执着,就像他不明白小梵为什么能抵挡住新鲜感的流失,在没有制度约束的前提下仅靠个人道德保有对爱情的忠诚。
催促日日听在耳边,那样吵且热闹的关心并不能抵消喧嚣背后的寂静,宁晟凯之前谈的时间最长的一段恋爱是一年零三个月,最短只有半个月……如果包养关系和谈恋爱并不冲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