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林瑾瑜最后听见的话是张信礼说:“在上海压力很大,不想相亲。”
这叫什么,该来的躲不掉。
这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林瑾瑜等张信礼打完,脚都站麻了,没劲头等他出来再吓人了,直接开门进去,喊道:“surprise!”
张信礼见他这么早就回来了,居然没露出半点惊讶之色,好像早知道他上楼了一般,既没哎呀,也没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林瑾瑜本来还坐等着看他大惊失色呢,这会儿十分郁闷,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真没意思!”
张信礼放了手机,过来把他帽子、外套脱下来挂好,说:“我站在阳台上,看见你回来了。”
外面这么冷,干什么站在阳台上吹冷风,林瑾瑜说:“谁批准你站在阳台上的,嗯?爸爸我还想吓吓你呢。”
张信礼用温热的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耳朵,道:“你又不吓人。”
“哦也是,咱这么帅,你比较吓人,”林瑾瑜摸他的手:“你真变态,吹那么久风,手居然还是热的。”
张信礼很浅地笑了下,那个笑不深,两人鸡零狗碎说了几句嘴,张信礼转身去客厅给他开热水,叫他洗澡睡觉。
林瑾瑜想到先前的事,觉得是个正事,得尽早说,不然一会儿忘了,遂叫住他,道:“有个事想跟你说说,”他道:“明天……那狗逼组长不给假,我想直接辞职算了,重新找个工作,正好宁晟凯……哦就你那天见过的那个老板叫我去他那儿,要不……明天咱们三个一起吃顿饭吧,摸个底。”
阳台的门没关,这是个乌云盖顶的夜晚,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除夕的冷风顺着大开的门吹进来,吹得整个屋子也一股寒气。
张信礼半只脚刚踏出房门,林瑾瑜态度平常,像说起某件公事,但语气里的动心是藏不住的,张信礼很明确地听出来了,他想去,而且不是一点点想去。
“……”他侧过半个身子看向林瑾瑜,语气和林瑾瑜一样平常:“他要招的只是你吧,”张信礼说:“所以才请你吃饭,你想去……就去试试,我不好去蹭吃蹭喝。”
其实确实是这个道理,职场上,人家老板请客说也可以带朋友,很多时候只是句客套话,新人要真傻不愣登带个不是公司的朋友去那可就尴尬了,老板尴尬、同事尴尬、朋友自己也尴尬,但林瑾瑜觉得自己又没入职,吃个便饭而已,无所谓啊,张信礼去就去呗,于是道:“吃个饭而已,不是特别正经的局,就我们三个,你就去呗……”
叽里呱啦说了好一通,张信礼只是听着,也不像往常一样反驳他,也不跟他红脸。
林瑾瑜把前因后果都叭叭了一遍,从自己请假,组长怎么怎么可恶说起,一直到后面碰到宁晟凯,对方伸出援手自己才得以脱身,出去给他带烧烤和奶茶,张信礼始终静默地听着。
一直到林瑾瑜全部说完,说得都有点渴了,过去拉他去客厅吃东西的时候,张信礼被他碰到的手才猛地一紧,紧紧攥住了林瑾瑜的指尖。
林瑾瑜被他那力道吓了一跳,缓过神,呲牙道:“干嘛干嘛,打击报复我刚刚准备吓你啊,小张先生,你咋这么小心眼呢,幼儿园小朋友?”
张信礼眼帘低垂着,好似根本不在意他刚刚那调侃的语气,房间里没开灯,他背对着客厅的灯光,攥着林瑾瑜的手没松开,很久以后,轻声道:“小瑜……”他问:“你……喜欢迈巴赫?”
第254章 行
大概男人总是对豪车有一种迷之情怀,林瑾瑜啥也没想,道:“喜欢啊,豪车谁不喜欢。”
张信礼看着他,林瑾瑜纯以一种“假如给我一百亿我要怎么花”的春秋大梦心态道:“不过迈巴赫有点太商务了,得来个兰博基尼或者法拉利才合胃口,嗯……宾利凑合。”
宾利凑合……这句话大概和王健林的“一个小目标”有异曲同工之妙,张信礼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那些名词,这里面出现的任何一个名词,把他俩卖了也买不起一个轮子……卖了林瑾瑜可能买得起,前提是他得回去他爸身边,不再和他绑在一起。
林瑾瑜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咋,你要送我啊。”
张信礼说:“以后……有机会送你。”
我去,这可是个豪华大礼,张信礼话音刚落,林瑾瑜手一顿,做了个“打住,停,别说了”的手势,张信礼道:“你是不是觉得不切实际,觉得我在说笑话。”
觉得不切实际是人之常情,只见林瑾瑜拿出手机,三下五除二打开录音,道:“不,我要录下来,然后备它个百八十份保存,免得你赖账。”
分针一格格向前走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是个寂静的夜晚,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可再平静的水面下也总有涌动的暗流。
张信礼说:“嗯,毕竟可能是很远的以后。”
林瑾瑜知道他从不轻易承诺什么,可这个“机会”谁知道多久才会出现,太多人光是活着还车贷房贷就已经很辛苦,一生都没机会拥有一辆豪车,也许要等到他们三四十岁,没准四五十岁,变成两个小老头子。
林瑾瑜道:“那也正常啊,我们两个一穷二白,又没有靠山,谁知道要攒多久,到时候你忘了,我难道还对着一小老头刑讯逼供,逼着你恢复记忆给我买,不如现在马上保存证据。”
他神色、语气十分正经,但其实是在开玩笑,就跟上学时候几个哥们互相约定,将来谁发财了就互相包养一样,只是调侃罢了,并不是在要求张信礼一定要给他一辆价值多少位数的车……嗯……当然,假如真送了,他可不会跟自己男人客气,照单全收。
张信礼没说话,林瑾瑜做完样子后把手机收起来,反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客厅走:“行了,累死了,咱睡觉吧。”
此时一点不到,林瑾瑜平时要三点多才到家,四点才躺下睡觉,张信礼怕他一下不适应,问了句:“就睡?”
林瑾瑜却有些会错意,他松开张信礼的手,转过半个身子,靠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下,提议道:“想先做点别的……也行。”
张信礼原本并不是那个意思,他俩身高差不了几厘米,面对面站着时胯顶着胯,林瑾瑜亲完他后把手放在他腰上,拇指摩挲着他的腰线。
虽然真运动对承受方来说挺麻烦的,林瑾瑜又一向是个怕麻烦的人,对那方面需求也还好,不算特别大,但毕竟年轻,一段时间不亲热他还挺想的……他们亲热也不一定就要那个,有时候不真的插进去,只互相亲一亲摸一摸也行的。
张信礼低眉看着他,林瑾瑜手心的热量在这冬夜里显得异常灼人,那股热量透过衣料源源不断传导进来,一路直奔下走。
林瑾瑜一手覆在他腰侧,另一手摸着他小腹,张信礼眸光动了动,伸手握住他的手,粗粝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问出来的问题却和现在的气氛十分不符,他说:“明天你跟他约了几点?”
“他”指的是宁晟凯,林瑾瑜搂着他,把头埋进他颈窝处,轻咬他锁骨,闷声答道:“明天中午……你还有心思问这个。”
张信礼感受着那些细碎的、半轻不重的噬咬,感受着林瑾瑜的牙齿和柔软的唇面在他皮肤上移动的触感,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道:“不早了,还是先睡吧。”
四点说不早了,一点也说不早,那到底几点是早?
林瑾瑜从他肩颈处抬起头来,在他耳边吹着气说道:“你真没情趣……”
张信礼并非不懂情趣,但表面上不是个很会来事的人,他想,林瑾瑜这么觉得也无可厚非。
一般如果第二天有什么比较重要的活动,为了养精蓄锐,张信礼不会动他,他一手虚虚贴在林瑾瑜后背,另一手在他后颈处反复抚摸了两把,道:“熬夜不好,你最近脸色差。”
熬夜加天天喝酒脸色当然不会好看到哪儿去,十一月以来,林瑾瑜本来好不容易长了点肉,重了点,又差不多消耗回去了……都是那昼夜颠倒的工作惹的。
“明天辞职,”林瑾瑜在心里打定了注意:“幸好这月没干几天,大不了只要一个月工资,拿完马上走人。”
辞了这工作张信礼倒是挺赞成的,他本来也不喜欢林瑾瑜去那种地方,说起来他不喜欢的东西还挺多的,不喜欢林瑾瑜打游戏、不喜欢林瑾瑜去酒吧,也不喜欢林瑾瑜去跟宁晟凯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