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吧的时候他也说过这句话,不过那时候主要是为了说些戏谑话吸引张信礼的注意力好让邵荣有足够的时间带电脑跑路,而这次……赵武杰是认真的。
然而就在他觉得自己做了最大让步的时候,张信礼忽然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就像扔开一只破麻布袋子:“你以为问题在这?”他在嘲笑赵武杰:“要再说清楚点吗,看不上,”他说:“对丑的没兴趣,连上床的兴趣也没有。”
这话好像一把重锤重重击在赵武杰的胸膛上,他外貌条件其实还可以,在圈子里一向也吃得很开,基本只有别人倒贴他的份,他从来……从来没有在约这方面受过这样的嘲笑和侮辱。
“你……”赵武杰说不出话来,如果邵荣或者哪个软弱的家伙胆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他一定立刻抓着那家伙的头发把他按在地上,给他一个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教训,但此时此刻,他就是……没力气,做不到,就像被压下了所有的自大和锐气。
“听明白了吗,”张信礼轻描淡写道:“明白了就滚吧。”
赵武杰很挫败,但同时百分百确定张信礼和林瑾瑜的分手是实实在在的而不是在演戏了,假如张信礼刚分手立刻就答应了这种邀请,他反而会觉得怪怪的不对劲……但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张信礼从头到尾没有对他表现出任何兴趣,也没有索求,甚至懒得套话……他赶他走的语气就像要求垃圾自己走到门口以便他扔。
“别那么快给答复,”越是无法得到的东西越让人想要得发疯,赵武杰本身性格中的偏执勃发到极致,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深切地想和谁睡过觉:“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账呢……你就当玩玩,怎么样。”
他干脆顺着张信礼推开他的势头后退了几步坐到床上,舔了舔牙齿:“你现在也不存在出轨之类乱七八糟的道德包袱,算我求你也行……你前男友把你的钱都拿走了对不对?约一次,我可以帮你。”
第216章 末端(下)
房间里暖气充盈,将严冬的寒气完全隔绝在外,玻璃内侧蒙着一层白雾状的水汽,阻隔了从房间里望出去的视线,张信礼隔着水汽往模糊的玻璃那边看了一眼,转身拉上了深色的窗帘。
四面寂静,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这是学校周围一间很一般的小旅馆,托前段时间到处看房找住处的福,张信礼如今对林瑾瑜学校周围的房屋交易很熟悉,熟悉到如果条件允许,不经培训直接转行当中介应该也不会没饭吃。
加厚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拉上之后室内再透不进一丝阳光,天花板上的节能灯没开,整个房间里霎时间一片黑暗——这阴暗的色调也许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勾当十分契合。
张信礼拉上窗帘之后没有动,他维持着那个抓着帘布一角的姿势站了一会儿,好似在思考什么东西,直到门卡的滴滴声打破了房间里原本死一般的沉寂。
“没想到你会选这么随便的地方,”赵武杰叼着烟,大咧咧开了门,随便用脚把门关上后没什么正形地靠在有开关的那面墙边,道:“不过我不介意。”
张信礼松开了拉着窗帘的手,远离了原本站着的地方,他转过身走到床靠近门的那边,反问道:“什么是不随便的地方?”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赵武杰站直了,耸了耸肩:“可能连锁的吧,我妈总说全国都有的大品牌才值得信任……算了,还是别提那个婊子。”
张信礼道:“你叫自己的妈妈婊子?”
“对啊,”赵武杰抽了口烟:“有什么问题,她本来就是,出轨怀了不是老公孩子的儿子,然后骗老公把他当亲生的养大,不是婊子是什么……不过很可惜,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张信礼没说话,赵武杰把烟夹在手里朝张信礼走去:“你对我的八卦感兴趣?”
张信礼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平静道:“不。”
无论面前这个人的身世有多么曲折离奇或者催人泪下或者让人听了想往他干瘪的尸体上吐唾沫,他都不感兴趣,只是随口一问。
赵武杰吐出一口烟雾,在呛人的尼古丁中眯了眯眼,道:“我想也是。”
不会有任何人对他这个杂种的恶心事感兴趣。
他走到张信礼面前,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攀上他的肩膀,舔了舔牙齿,露出个和初见时一样灿烂的笑容,说:“我不应该随口说那个,坏兴致……不过你一定很快就能让咱俩‘兴致高昂’起来。”
张信礼低头注视着他,赵武杰最后抽了口烟,往上凑近了点,似乎想要开始,但他还没来得及碰到张信礼的嘴唇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不急,”张信礼还是那个和看着他走进房间时一样平静的眼神,他把手按在赵武杰的胸膛上,隔着一个小臂的距离恰到好处地阻止了他的靠近:“我觉得先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说清楚什么?”赵武杰没有恼怒,只是痞笑着看着他:“419而已,怕纠缠?”他说:“没那么多规矩,不过……我觉得跟你上床应该会很爽,要不考虑考虑固炮?”
还没真的发生什么呢,就想要更多了,这大概算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得寸进尺”,张信礼道:“希望你的智商配得上你的贪心……先说清楚,你要怎么帮我?”
赵武杰没有立刻和盘托出,他狡猾地把问题抛了回去:“问这个干什么,你不需要知道。”
张信礼把他推远了点后收回了手,回答道:“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觉得自己的信用度很高?”
“我的信用度如果取绝对值的话,也可以说很高吧,”赵武杰笑了笑,他瞟见张信礼面无表情地脸,改口说:“……好吧,看出来你觉得这个笑话不好笑。”
张信礼在床边坐下,语气不善道:“我不喜欢被耍,给你一分钟时间。”
“别那么凶,我们待会儿可是要‘干起来’的人呢,”赵武杰同样在他身边坐下,说:“我没准备耍你,他花了你多少钱?”
“不知道,”张信礼说:“算从来这里开始所有的,还是他一个人用的?”
“随你开心,”赵武杰说:“都到这一步了,当然是怎么多怎么来,还要我教吗?”
……那么算上所有的生活费、复查费、高铁车票、房租,再加上交给林瑾瑜的工资,张信礼心算片刻,道:“可能六七千,算上在上海,也许一万左右,我没记过。”
赵武杰并不知道林瑾瑜被带回家以及被带回家之后的所有事,他道:“啧啧,在上海也要算上,你真贪心。”
“你应该没有资格说别人贪心。”
“确实,”赵武杰好像很有自知之明:“我是最贪婪的那个。”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再来一出说他偷钱的好戏?”张信礼缓缓道:“就像污蔑他偷了球衣那样?”
赵武杰的眼神有点像警觉的狗,他静默了片刻,显然在考虑,张信礼皱眉,他伸出手,掐住赵武杰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道:“说话,我不喜欢哑巴。”
“你觉得……”赵武杰呼吸不畅,但面色仍然和善,他断续道:“我……很……在意这个吗?”
张信礼看着他阴鸷的眼睛,几秒后松开了手,冷冷道:“我不喜欢干哑巴。”
赵武杰吞咽着唾沫,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这我倒挺在意的……我没当过0,如果你太粗暴,应该不会给我什么好体验。”
两人如今坐在一张床上,待会儿还要躺到一张床上去,似乎没必要再虚与委蛇,赵武杰不认为林瑾瑜会大方到以张信礼和他睡觉为代价去搞什么小动作……他们那种人就是喜欢在意没意义的事,当莫名其妙而且愚蠢的君子。
“说实话,我根本没想那么多,”赵武杰道:“我不喜欢动脑筋,跟你提议的时候我想的是他不可能花了你几十万去买车买房,几千几万的,我直接给你就行了。”
赵武杰说他不喜欢动脑筋……这话听起来不太可信,从球衣事件来看这家伙很精通于耍小把戏,知道提前打听监控保留的时间、提前设计台词安排录音、利用论坛后台删帖,从头到尾一点也不像个不计划就行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