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力的。护士硬着头皮答。
这下终于成功,不知道方饮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惨状,会作何感想。没拿约束带绑着,那只正在输液的左手被搁在陆青折膝盖上,以防他突然乱动,导致走针。
护士擦了擦额头浮出来的薄汗,回到护士台,过了一个多小时再去换吊瓶,发现陆青折似乎没有换过姿势,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她不可思议地多瞧了陆青折几眼,再强自挪开视线,见吊瓶里的液体还没输完,站着等了两分钟。
风刮得窗户时不时震颤一下,台风来势汹汹。她换完吊瓶,和陆青折说:同学,再不回学校,等下要回不去了。
陆青折道:我再等等。
过了五分钟,方饮还没醒过来,他用约束带小心翼翼地绑好方饮的左手,再带着伞起身出门,过了会,拎着一盒蛋糕回来。
雨实在大,陆青折的肩头湿了一小块。他仔细检查了下,蛋糕盒子上面也有水珠,他拿纸巾细细地擦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蛋糕的香气,方饮的手指动了动,闷哼一声过后,渐渐转醒。
他盯着床头的东西瞧,透明盒子,里面是四寸的巧克力蛋糕,问:哪里来的蛋糕?
在手术室外无聊,想吃蛋糕。陆青折说。
方饮眯起眼睛,道:我看到生日蜡烛了。
陆青折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离零点还差半小时,他道:所以我打算沾沾寿星的光。
方饮笑了笑,环顾四周:我上次也住类似的房间,大得说话能有回声,想调去四人病房热闹下,还没有床位可以调。
唉,那会憋了满肚子话,给我个机会,我能表演半天绕口令,比如扁担长板凳宽,扁担没有板凳宽
伤还没好,你少说点话。陆青折看他要当场绕起来了,阻止道。
方饮假作唉声叹气,其实眼睛亮亮的:是我另外三位病友的损失。
说完,他抬起手想去碰碰蛋糕盒,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非常肿。
方饮:
陆青折道:护士失误了,很疼吗?
有一点点。方饮实话实说,给陆青折看针孔。
针孔附近布着青紫,把皮肤衬得愈加冷白,几处血点颜色很艳,显然是疼的。他观察着陆青折的表情,又注意到外面的天色,猛地坐起来:雨那么大,你怎么回学校?
陆青折不吱声,过了会,才和方饮讲:泡腾片是我转交的。
他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没有任何打算离开的意思。方饮一时没反应过来,见陆青折去给他把饭盒加热,才迟钝地说:其实这怪我,是我没留神,冒冒失失地把它吃下去了,还吐了你一手的血
血迹已经洗得干干净净,陆青折看向自己的掌心,被方饮那么一提,那温热黏稠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让他记起来,在几个小时之前,那场面有多么触目惊心。
高三什么时候动的手术?陆青折问。
方饮不甚在意道:忘了,反正是上学期的事情,我回学校没多久,你还来拿材料呢,在走廊路过。
微波炉熄了灯,陆青折将饭盒端出来,摆在小桌子上。方饮为难地说:欸,其实我不怎么饿。
既然都醒了。陆青折给他拆了餐具。
方饮拎着吊瓶起身,走到厕所门口,往里面望了一眼,发现墙上没有挂吊瓶的钩子,愣了片刻,埋下头嘀咕:我是被憋醒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三更,感谢大家的支持!在本章和下章的评论区留言,本周五中秋节那天会发红包滴。
第23章
餐桌上摆的饭盒热腾腾地冒着气,菜色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洗手间外是方饮, 惨白着一张脸, 磨磨蹭蹭的, 对着陆青折欲言又止。
气氛凝固了几秒钟, 陆青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走进厕所张望了一下,发觉挂钩正好失去了黏性,掉在地上。
然后,他转身看向方饮拎着的东西,好似在看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地雷,而方饮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半是茫然半是犹豫地说:你现在方便吗
方饮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承认不行:如果我有第三只手的话,我是方便的。
陆青折过去帮他拿了吊瓶, 他尴尬到无语凝噎,走进厕所, 甚至一时半会没有了之前的念头。
方饮最开始心想, 都是男的,有什么别扭的。
等到脱裤子的时候,他再想,要不要把水龙头或者淋浴器打开, 好歹盖住点声音?
他的手肿得厉害, 动动指关节都疼,这会病号裤的系带还被人打了个结,他东扯西扯, 没解开。
陆青折全程把脸侧向门口,感觉方饮那边没有动静,问:好了吗?
没呢。方饮瓮声瓮气的。
过了两分钟,还没响动,陆青折原先不太想催,可这现象很奇怪:还没好?
还没还没。
满腹疑虑,酝酿了半天,陆青折终于鼓足勇气去看方饮,见方饮苦恼地低着头,他问:怎么了?
那个,系带好像被我弄得解不开了。方饮越着急越容易出错,这下好端端的活结变成了死结。
陆青折凑过去,同样都是单手,他要灵活许多,指尖轻轻松松解开了系带。方饮浮出哇哦怎么这么贤惠这种想法,并且差点说出来,在他正要感叹的同时,护士敲了两下门,问:病人醒了吗?
醒了,但暂时不太方便进来。
陆青折答完,虽然没有推门而入的声音,但他还是把吊瓶递给方饮,走过去把厕所的门完全关上,并顺手打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
方饮在原地和个木头人似的,晃着神,害羞得耳根微微发红。
陆青折瞧着他紧紧捏着吊瓶,没有要交给自己的架势,道:是要我帮你扶吗?
不不不。方饮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地把吊瓶塞给陆青折。
没再忸怩,他低头解决完,冲了冲手,垂着脑袋走出厕所。然后护士进来,给他说了一遍最近的注意事项。
喉咙和胃都出了血,给他打过止血针,再检查了身体,小问题一堆,没什么**烦,这身子就慢慢养吧。考虑到他去年做过手术,所以要他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另外说了饮食问题。
你这一年的饮食怎么样?有没有少食多次?护士道,没喝过酒吧?
方饮觉得无奈:真保持得那么健康的话,我会一年不到就进来吗?
护士一脸怪不得的表情,说:以后千万要小心了,高考之前开刀,是让你高考之后放飞自我的吗?是让你好好休养。
方饮点头点得很快:我一定不会了。
被护士再三关照了重点,方饮坐到餐桌边,看着饭盒里彼此隔开的小菜,番茄炖牛腩,鲍汁扣辽参,还有青菜豆芽和玉米,不自禁舔了舔嘴角。
接着,陆青折把这上层饭盒拿开,露出下面两层来。
中间一层是喷香饱满的米饭,第三层是清汤寡水的米汤,完完全全的汤,香是香,可惜一粒米都没有。
陆青折递给他勺子,说:医生说了现在不可以加重胃的负担,只能吃流质,这碗米汤是你的。
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