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见状赶紧拉住她,小声说:“他有危险性,唐小姐你千万别过去。”
唐梨摇摇头,挣脱她的手,缓步走到安老头的面前。
调子骤然停止,安老头警惕地盯着唐梨,表情十分狂躁,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声。
大家都惊呼起来,不知道这个年轻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唐梨一点也不怕,反而蹲下来,轻轻唱道:“i could be fearleee,though everything looks hopless……”
安老头的眸子像忽然被灌入了最璀璨的光,咻的一下亮起来。
他唇角颤抖着,跟着一起哼唱,“fearless,fearless,i could be fearlese……”
这是fantasy最著名的歌《fearless》。
“即便这世界看起来毫无希望,我亦无所畏惧。”歌词质朴有力,鼓舞了无数人。
唐梨眸光闪动,又换了一首歌,安老头竟也跟上哼唱,虽然略有些走调,可那难记的歌词一个不差。
这便是老头忘记所有,唯独没有忘记的东西吧。
那一定是刻入他的心肺,封入他的骨髓,是他最喜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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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小姐哪能想到养老院最难安抚的病人竟然被一个意外来考察的年轻女士搞定了。
她耐心地哼着歌,安老头也跟着唱,唱到最后竟然手舞足蹈,神态飞扬,哪像之前快要病入膏肓的可怕模样。
护士请唐梨一起,帮忙把安老头送到病房。
病房在三楼,一路上行,很多人对他都避之不及。
安老头对此熟视无睹,反倒瞅着唐梨不停地笑,嘴里哼唧着大家都听不懂的歌,若是唐梨能呼应上一两句,他便高兴地唱得更起劲儿了。
护士直摇头,老年痴呆发展到后期简直跟神经病差不多。
安老头单独一个病房,房间很大,到处贴满了fantasy的海报,铺天盖地,大部分历史久远,边缘翘起,泛着斑驳的岁月光泽。
而安老头病床的正对面墙壁上,贴着唐梨一点也不陌生的封面:《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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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介绍说安老头得老年痴呆已经有十来年,这两年病情发展地格外快,基本忘记如何吃喝拉撒,一般护工都不愿意接这个累活脏活,毕竟还要冒着随时被打的危险。
安老头的儿子砸下重金请了两个男护工,这才勉强应付。周末儿子会来帮忙照看。
这种病,无解,只能慢慢等死。
唐梨指着海报,护士笑着解释说安老头很奇葩,谁也不认识,只认得他儿子,平时安抚他的唯一办法就是看海报。
最近不行了,海报也没办法让他平静下来。
前几天护工没看住,安老头一下子冲到天台上,差点跳楼摔死。
还是他儿子拿着个手机播放歌曲,他才能安静片刻,但嘴里总嫌弃这歌听着不对味,说音质不好什么的,小护士也不懂。
唐梨的心一点点缩紧。
安老头像个小孩似的给唐梨介绍海报内容,“这是1996年fantasy在洛杉矶举行演唱会的海报,那年我38岁,我找朋友买来它,一直挂在我的床头……”
唐梨笑着接话,“是的,96年他们还在纽约举行了演唱会,我有那场海报,改天送您。”
“真的?”安老头整张脸鲜活起来,再也没有方才的偏执和怒色。
“必须啊,”唐梨神秘一笑,“我最近新得了一张fantasy的黑胶!贼牛!我还没拆封,安叔叔,咱们一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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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庐得到消息赶来病房的时候,隔着玻璃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压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唐梨,神采飞扬、满脸都是暖人的笑,她和安叔叔一起闲谈着,像多年认识的老朋友……那些关于乐队的趣事,专辑的故事,海报的风格,成了最温馨的谈资和风景。
安叔叔衰朽的面孔上竟浮现着浓重的光泽。
赶来的白大仞也一脸懵逼,他转脸看看程庐,又看看病房里头,“这是……来拯救我们的小仙女吧。”
这几天安叔叔越发狂躁,见了他就打,打得他身上好多处乌青。他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安叔叔唯独认识程庐,死活不记得他。
两个男护工要不是看在超过好几倍的护工费上,肯定尥蹶子不干了。
唐梨刚转身,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程庐。
她可爱地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放到唇边,朝他神秘兮兮地嘘了一声。
程庐抿了下唇,张嘴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唐梨看懂了,眉眼瞬间弯起。
程庐拉住试图进去的白大仞,缓步走到旁边的座椅上,轻轻吁了口气,疲惫的揉了揉鼻梁。
“让安叔叔再开心一会吧。”
白大仞揉着肩膀,“行。咱们喘口气!”
陪夜的只能是程庐,白大仞只能在外围转悠,沟通医生护士,有时候去医院厨房做点安叔叔喜欢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