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医院他之前来过,就是柴爸爸为他摔晕过去那次, 也是在这里治疗,听说主治医生是柴爸爸的老朋友, 还是国内很有名的脑科医生。
现在是下午四点,在大熊国的时候差不多该是上床睡觉的时间, 余乐拎着路上买的东西,一路往疗养科去。
疗养科设在第二住院大楼, 环境比第一住院楼好,人少清净,还一人一间屋,屋里冰箱电视洗衣机都有,一日三餐直接送到屋里, 日常看护都是人美心善的护士,仔细照顾着, 比宾馆住着都不差。
但到底是医院。
这地方孤零零一个人住着,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余乐打算这几天都在这儿陪着, 等程文海休假结束回来他们两个人换班,到时候自己再回家陪陪父母。
因为早就知道房间号, 余乐奔直过去,到了地方见门开着, 探头一看, 屋里有人。
一对三十多岁的年轻夫妇, 带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儿,女子在剥水果,男子和柴明坐在沙发上说话。
余乐一探头,就被他们看见了。
柴明脸上露出笑容,开口却是对那小丫头说话:“苗苗,你不是想见余乐哥哥,他来了。”
小姑娘眼睛发光地看着余乐,精神抖擞地像个神气的小老虎,“噌”一下站起来,三两步冲到了余乐面前,仰着头看的格外专注。
余乐被看的都有点儿尴尬。
“柴教。”余乐放下手里的东西,见屋里有人,有点儿小小地局促。
柴明脸上有点儿为难:“你们年纪差别也不是特别大,要不还是平辈儿吧,这是你李哥,王姐,苗苗喊余乐叔叔。”
“……”平白长了辈分的余乐,“李哥,王姐。”
两人早已经起身,握着余乐的手:“你好余乐,恭喜你拿了冬奥金牌,苗苗很喜欢你,她现在京城市体校里练滑雪,最喜欢的就是坡面障碍技巧,你可是她偶像。”
苗苗忙不迭点头:“我特喜欢坡面障碍技巧,我可喜欢去上课啦!就是……最近训练开始拉筋。”
“……”成功改变一个行业的余乐默了。
这一家三口在病房里待了很长时间,还拎着炖好的补汤过来,又叫了不少菜,在屋里吃了一顿晚饭。
余乐本来就倒时差,饭菜下肚更困,哈欠连天。
柴明说:“行了,都回去吧,我这是疗养,不是生病,晚上自己看会儿电视就好。”
顿了顿说:“你们最近也辛苦了,孩子还在读书,又有训练,别总带到我这里来,毕竟是医院,余乐他们回来就有他们陪着,别再过来了。”
两口子连连说不麻烦,但也没坚持明天过不过来这事儿,收拾好饭盒只说过两天炖了汤给拎过来,然后和头重脚轻的余乐一起出了门。
苗苗脆生生地说:“柴爷爷再见!”
在电梯里,余乐忍不住又打哈欠,却听见王姐说:“柴叔叔的伤是为了救我和苗苗留下的。”
余乐后半截的哈欠打不出了,定定地看着一脸愧疚的王姐。
这是一个说起来很平淡,实际上却很惊心动魄的故事。
苗苗练滑雪,柴明受京城市体校滑雪总教练的邀请,给孩子们上了个启蒙课。结束的时间比预料的晚,赶着回家做饭的母女俩追着公交车闯过了红灯。当时被邀请去隔壁街餐厅吃饭的柴明就站在路边,眼看着一辆刹不住的车朝着这母女两人撞过去的时候,他把人推开了。
飞出去的身体和重重落在地上的脑袋,血流了一地,柴明差点儿当场没了。
自那以后,苗苗父母就一直和柴明有联系,每次柴明来京城疗养,都是这一家三口在照顾。
柴明是为了救人才出事,还拿了那年的好市民奖章,虽说身体不好了,但因为这英雄举动,体育局从上到下都给了他足够的支持,因而柴明养伤半年,回去后还是国家队的总教练。
那时候局里觉得总教练主要负责的还是统筹工作,也不需要每天跑雪场里带训练,就当给柴明安排一个养老的去处,继续发光发热。
谁成想,柴明涅槃重生,培养出了自由式滑雪队的“黄金一代”。
三金一银的成绩啊!
余乐和李哥一家三口在大楼下的院子里慢慢走,王姐担忧地说:“那天我听医生说,建议他以后还是不要来回奔波,他没答应,我有点儿担心。”
余乐点头:“奥运会结束,也就没那么忙,有什么外训路教他们也能够代劳,我回头看看能不能定下队长这个位置,能帮一点是一点。”
“不耽误你训练吗?”
“我会协调的。”余乐说完,不想再聊这件事,转头去看苗苗,“回头儿陪你滑雪玩。”
“嗯!”苗苗点头,“余乐哥、叔叔再见!”
余乐上了车,昏昏欲睡的时候想:柴爸爸受伤的原因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自己只是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嘴是因为车祸,就没有再去打听过,没想到却有这样的一个故事。
说起来也是缘分。
柴爸爸要不是受伤,就不会在京城养伤,也不会负责那年的选训工作,自己固然会陪着程文海出现在训练场上,但没了柴爸爸的坚持,想必那时候的自己自以为还有路走,绝不会转项。
也就不会有这一枚宝贵的奥运金牌。
接下来几天余乐有点忙。
除了去陪柴明,回来了还得和丁瓒他们胡吃海塞一番,奥运会结束,终于不用忌口。
白天黑夜都有安排,以为就这样一直到总结表彰会后,结果魔都队的李教练跑过来一趟,说是魔都那边也有个表彰会,还有套房子在会上颁给他呢。
余乐“呵呵呵”地苍蝇搓手,乐死了。
冬奥彻底结束的一周后,所有冬奥代表团的成员都穿上统一的队服,去了大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