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暗无天日还要可怕一百倍一千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它绝不会相信,自己还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未来的本大爷是脑子进了水还是怎么搞的, 怎么可能跟着塔希尔这个黑心人类混到一起, 还心甘情愿被雷劈呢!
蛇杖被未来的自己恶心坏了。
在大爷看来, 它跟塔希尔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被绑到一起纯属被迫,一旦有机会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拆伙,它还会立即报复。
结果呢?
不但没有拆伙, 还,还他妈的
老子被自己背叛了。
蛇杖恨恨地说。
它看不出来那根瘪巴巴还灰扑扑的权杖就是自己才怪,现在变成英灵的蠢蛋算是活过来了,要嗝屁的笨蛋就成了另一个。
这个心理落差有点大。
不想接受的事实有点多。
这也就是蛇杖骂归骂,但就是不肯出去的主要原因。
想从这两个家伙的嘴里听到点蛛丝马迹,至少要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不归路的。
然而蛇杖并没能如愿!
因为混蛋们完全是在打哑谜,半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啊可恶!
混账!白痴!弱智!
不出意外,蛇杖又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
它纯属是自己给自己加戏,加的还是独角戏,早就认清其本质的老祭司根本不会搭理它,从未来过来的英灵,当然也
你倒是千年如一日地精神。
蛇杖(不假思索):给老子滚!跟谁套近乎嘶!
只差一点点,蛇杖就要达成说话咬到自己舌头的奇耻大辱的成就。
妈的,太惊人了!
塔希尔这家伙,居然主动跟它搭话了,还是震撼蛇心的不那么冷硬的语气。
不管是哪个塔希尔,反正这个搭话的人只要是塔希尔就很恐怖!
所以完全不能怪蛇杖大爷没出息,居然一秒变怂,整条蛇都不好了。
你,你你你你!你真的是那个塔希尔?!
问的完全是废话。
塔希尔,指那个英灵,因此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与老祭司的对话已经结束了。
会遇到迦勒底的人,并被送到这里,这个结果在塔希尔的意料之中,他不觉得意外。
与过去的自己见面,进行一番简短的对话,自然也包含在能够预知到的内容之中。
不过
唯独有一些过程没有预料到。
塔希尔对自己当初一走了之后留下的名声有多恶劣心知肚明或许还得纠正一下,在离开之前,他的名声就已经不是很好了。
有多少人敬畏他,就有多少人厌恶他,憎恨他。
而他凭借神的威望与决绝的手段营造出强硬形象一旦倒塌,敬畏的那一部分便会全部变成厌恶,还有更多人被掺杂私人情绪之言影响,一齐转变态度,让面上的表情变得嫌恶起来。
即使那些年他不曾在外露面,只身留在神庙中,外面的风风雨雨却也不是完全不知晓。
他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刹那间被无数人从高处拉到地面,那些人恨不得将他踩入泥地,自是不留余力地坚持抹黑他。
大概没过多久,尼罗河所流经的这片土地,就没有多少人记得前大祭司曾经的模样了,更不要说他曾为这片土地做过的一切
他们连他正为他们所做的事情都不知晓。
塔希尔并不介意人们如此之大的忘性,也不介意几乎都是污蔑的那些抹黑之言。
在看到将全身都隐藏在破烂长袍下的祭司的那一瞬间,他便想起了,自己当初毫不在意,是因为自以为抛下所有走进神庙之后,外界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从此便只有那一个执着能让他动容。
虽然这样想没错,但是
英灵临走时的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
祭司仿若枯萎了一般的眼帘始终没有抬起,对于自己的离去也是无动于衷。
本来如果他想,其实是有不少话可以说的。
比如针对自己变成了不是人类却仍能留存于世的存在,是不是应该问一下原因。
就算不想关心,也可以说,自己的伤势面上看着已无大碍,实际上内里没有多少好转,还是与千疮百孔无异,这样的状态出去想做点什么,等同于自寻死路。
但祭司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塔希尔收回目光,在黑蛇的瞪视下平静地走到出口前,这个位置还能勉强看到从门外漏进来的光。
不必如此,我没打算劝你出去看一看。
他说,语气淡淡。
虽说不介意自言自语,不过,在这个时候,塔希尔决定改一下主意。
所以不管身后祭司的反应,他紧接着道:那些话,就让梅杰德大人来跟你说吧。
只此一言,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这次轮到祭司被撇下,而他的反应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宛如死水一滩,半点涟漪不起。
一颗石块从高处重重砸进这片死水正中,瞬时间,不止水花四溅,还让一个行尸走肉般的人活了过来。
你
祭司脱口了今日说出的第一个字。
如若他能抬起头,如若他的双眼还能看见此时此刻,必然有一团明亮的火焰,出现在祭司不知何时变得黯淡无光的蓝色眼瞳中。
靠!
比祭司反应得更快的是黑蛇:开玩笑的吧,你这个白壳鸡蛋居然活蹦乱跳地出现了?!
还没震惊完,它就被从天而降的神明大人横起一脚踢上了墙,随后啪叽一下,灰头土脸地掉在了地上。
很不幸。
即使遭遇此等灾祸,蛇杖大爷依然没人管。
因为此时在空旷内殿响起的嗓音,排除掉干涩和犹豫的因素,竟显露出了无法不展现的迷茫。
就像在黑暗中迷失了很久的孩子,忽然间听到了离自己而去的重要之人的话音。
祭司张开口,茫然地呆愣了半晌,才发出了极小的声音:
梅杰德大人?
他的嗓音果真还是砂石在地面摩擦而过的那般沙哑,让人不禁觉得格外刺耳。
但没有关系。
梅杰德大人并不会嫌弃他,反而会因为又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他,没来由地感到心酸。
没事,好孩子,不要难过,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从没有离开过你。
它对浑身似乎失去了力气,慢慢跌坐在地的祭司说着。
现在也是一样,我们都在。
话音方落,祭司浑身微震。
原来,不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