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情迷意乱的样,难道去一趟陇右,就被小公主勾了魂去?
“齐郎,齐郎,温存些……”红泪哭出声来。
齐崇置若罔闻,亲着红泪的唇,想着公主的唇。那日他在驿馆瞧得清楚,小公主啊,两瓣桃唇,红滟滟娇滴滴,发怒时小嘴儿一嘟,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那时真该咬上一口,从那乌云堆云的发髻取一支花簪金步摇,附耳告诉她,她端庄高傲的神情有多撩人。看她那样,矜得呀,仿佛云边清贵的仙人,纯得呀,好似刚睁眼的婴孩,媚得呀,犹如山里幻化人形的妖精。
怎叫人见一眼后不牵肠挂肚,不如痴如醉?
齐崇如梦初醒时,屋里人全望着他笑,友人问:“大郎,公主喂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以后你成了亲,和小婢亲个嘴调个情,也搂着喊公主?”
“看不出来啊,大郎也有痴心的时候。”
“瞧瞧我们红泪,得多伤心,来来来,大郎不要你,我要你。”
“去你娘的。”齐崇坐起来,随手拿过衣裳,有些不自在:“什么迷魂汤,就算老子成了亲,照样爱亲香谁就亲香谁,她管不着!”
风月场上,最忌露真心,今日一不小心出了丑,齐崇自然得为自己找回气势:“任她什么公主,入了我齐家的门,就是我齐家的人,夫主为大,以后我要她怎样就怎样!红泪,来!”
红泪披着薄纱伏过去:“齐郎。”
齐崇勾起她下巴,半醉的面庞笑得狷狂:“我成亲那日,让你入府做我的贴身侍婢如何?”
红泪受宠若惊,养在外头的,再如何穿金戴银,也不及府里占个名分,何况如今齐郎后院没有人,她若进府,兴许就能有生儿育女的机会,为不喝那碗避孕汤,她也得感激涕零。
“齐郎,当真?
齐崇道:“我与公主圆房那日,便由你伺候,可好?”
友人们起哄:“大郎,你行啊!和公主敦伦也敢让宠姬伺候,不愧是幽州第一风流公子!”
齐崇轻笑:“我们这些人家,哪个不是让姬妾伺候?说得好像你们没做过这档子事。”
友人笑道:“我们可不敢这样待公主。”
齐崇懒洋洋歪坐席榻,口是心非地说了句:“公主又怎样,又怎样……”
门外,齐邈之脸色铁青,手心是捏碎的瓷酒杯碎片,血汩汩滴落,内心愤怒未能释然半分。
小善,我的小善,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这样的人!
他吩咐身后大气不敢出的老鸨:“另备一间上房,今晚我要与齐大郎叙旧,就我和他两个人,其他人不必打扰。大郎话多,最好用法子让他安静些,明白吗?”
老鸨被扼住脖子,只能战战兢兢应下:“明白。”
夜半三更天,齐邈之喝得烂醉,他手里一把剑,剑已出鞘,抵着地上意识模糊无力挣扎的齐崇。
齐崇精光的身体,布满剑痕,血痕斑驳,全是齐邈之一下下划的。
百来道伤口,不伤要害,却能让人生不如死,是刑部密不外传的酷刑之一。
齐崇快疼疯了:“住手,齐邈之你住手!你这个疯子,疯子!”
齐邈之大口喝酒,手下动作未停,嘻嘻一笑:“我本就是疯子。”
齐崇痛得声音发抖,咬牙切齿:“齐邈之,有种你就杀了我!你不杀我,今日之辱,他日我定百倍还之!”
齐邈之调皮地眨眨眼:“你是我表兄,我可不能杀你。这就受不住啦?我还没够呢,今夜长得很,咱俩慢慢来……哎呀不好意思,这道划深了,重来重来。”
盐洒上去,行云流水,好似料理一头珍禽。
明明做着残忍至极的事,笑容却美好无邪宛若赤子。
长安城俊美无俦的永国公,在今夜皎洁的月光下,依旧是那副人面兽心的恶鬼样。这恶鬼,是罗刹艳鬼,唇边绽放的笑,不是笑,是饮血而生的彼岸花。
今晚,齐邈之本准备折磨齐崇一夜,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快意落在别人眼里,磨磨唧唧遭嫌得很。
半刻钟后,中了迷药的齐邈之昏昏倒下,班哥从窗户跳进来。
齐崇认出他,顾不上质疑离京寻仙药的六皇子为何出现在此,看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望着班哥:“殿下,救命。”
少年温柔一笑:“想我救你?”
齐崇涕泗纵横:“殿下,齐邈之疯了,趁他喝醉不省人事,您快找人来。他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伤到您就不好了。”
“别担心,他不是喝醉,酒里有药,一时半会醒不来。”班哥仍是斯斯文文温润如玉的样子。
齐崇察觉不对劲:“殿下给他下了药?”
“嗯。”隔着手帕,班哥掰开齐邈之的手,拿出长剑,空中随意晃了晃,有些嫌弃:“剑刃不够薄,但还算能用。”
齐崇试图撑起身体,“殿下可否屈尊扶我一把?”才刚出口说了个“殿”字,班哥一脚将他踩回去:“谁让你动的?”
“殿下……”齐崇有些慌张。
少年冷漠睥睨,执剑一挥,快准狠,没有任何犹豫,没有给齐崇任何反应的机会。
一剑下去,齐崇右臂掉落。
“啊啊啊啊——”
班哥拔出长剑,精致俊秀的五官被月光浸上一层朦胧白光,尤为圣洁。
“你竟敢抓她手腕,真是该死。”他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