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化相较晋阳梧州,势力甚微,可忽略不计,不足为惧,另两个相互掣肘,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和平。
而现在,他推翻了天平。
靖帝自登基以来,第二回 感受到了无以比拟的慌张,第一回是在那三人自立主公,拥兵自重的时候。
他想到了最差的结局。
“沈序好歹也是陛下您亲封的冠军侯,天下人尽皆知,受了冠冕一日都是您的臣子。”贵妃安慰他,“等他班师回朝吧。”
靖帝点点头,“对了,昭琼……”
女人打断:“昭琼对于沈序而言,已是一枚无用的棋子。”
“陛下,权宜之计,臣妾的意思是……”
霞帔缓缓走上前,金制的护甲指向了地图上的晋阳。
“便从春日宴开始,”女人目露野心,“重新定义属于我们的天下。”
——
消息很快传回了梧州。
那传信的小厮话听了一半,被主公府一圈婢子围着 ,正义愤填膺地转述。
“什么狗屁皇帝,早就想置我们主公于死地了!喂,你也不瞧瞧咱们派去多少人,他蛮奴多少人,能打的过?就算打过了,咱们主公半条命也去咯。”
旁听的小丫鬟着急:“那你的意思,咱们主公凶多吉少了?”
小厮叹了口气,“吉人自有天相,不过这回,主公就算有命回来,重伤肯定免不了。”
“啊?”底下哀叫一片。
栀禾陪着曦知在花园散心,正巧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栀禾动了动嘴唇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曦知已箭步上去,急问小厮:“你说什么?主公怎么了?”
他又复述了一遍。
曦知这段日子处于月信,本就身子不大爽利,闻言脑子有些昏昏沉沉,一道一道白光地闪。
栀禾赶紧去扶住她,斥那帮人:“都在瞎传什么!主公还未归来,仅凭一条情报你们就如此消极悲观,搞得像我们府马上要挂白灯笼似的,通通下去,不许再散布谣言!”
“是。”
“夫人,”栀禾担忧道,“您没事吧,快先回去歇下,奴婢让厨房熬一碗姜汤来。”
她的脸色非常不好,苍白毫无血色,行鸢喂了一碗姜汤下去暖身才有所好转。
可是女孩心慌得厉害,罗汉床上她根本坐不住,隔个一时半会就催下人们去门口张望张望。
午觉也不睡就坐在那儿,谁劝都不听,固执得很。
栀禾守在府门前,望穿秋水地眺着北面方向。
约莫申时,形状酷似马头的东西跃上地平线,她认出那是许珏。
“许大人!许大人!”栀禾高兴地招手。
男人下马,沾沾自喜道:“哟,栀禾姑娘,这么想念我呀,早早就来迎接了?”
“不是不是。”女孩扒开他,“咦?主公呢。”
许珏面子有点挂不住,干咳一声:“主公没事,我们大胜归来,他应该很快就会回府。”
栀禾点头,就要去告诉曦知这个好消息,许珏背后升起一道黑影。
很快?这也太快了。
她望着沈序走近,侧首问她:“夫人呢。”
“夫人,夫人在房里。”栀禾手忙脚乱,沈序嗯了声,提步头也不回地走去。
她又随口一句地追加道:“主公,夫人可担心你了,她以为你受伤了。”
男人脚步一停,饶有兴致地回头,言语间带了丝丝喜悦的调子,“是么?”
“是啊。”栀禾小鸡啄米地点头,“不过主公您安然无恙,没有受伤,夫人肯定就不担心了。”
沈序若有所思。
曦知蔫蔫地趴在桌上,眼皮沉重地打架,月信第一天她又累小腹又涨涨得难受。
她饮了一口热汤,身体舒服些许,少女换了个姿势趴,打了个哈欠。
哈欠打到一半,鼻尖似乎被人捏住,檀口半张半合,水眸惺忪地望着他。
“主公!”她欣喜地拍落他的手。
沈序捻了捻指间她鼻息尚留的温存。
曦知不敢相信地在他周围走走绕绕,“你没死,我就说他们骗人!主公,你有没有受伤?”
他没有回答,拉着她到罗汉床上坐下,曦知不明所以,乖乖被他圈在怀里坐在腿上。
“受伤了。”他盯着她的薄唇,厚颜无耻地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