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这日没有再穿着天门宽大的衣袍,而是穿了一件藕粉色的上衣,配着白色的裙袍,不像天门的弟子,倒像是公侯伯家的闺中小姐。
而她刚刚那一系列动作,让人一猜便猜到了她背后有伤。
“今日算了吧。”
他道。
听到这,沈玥愣了一下,转过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在烛火下好像闪着光。
谢长钧:“诗书六艺,需要精通的不只是剑术。”
听到这,沈玥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他。
“这书还是先不要看了,不仅消磨时间,而且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说罢,他把那本《旧棠拾遗录》挽进衣袖里,长袍逶迤,转身准备离开。
沈玥小声回答,“知道了,师父。”
看到谢长钧好像没有那么生气,她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刚刚是太紧张了顾不得仔细思考,这会子那种紧张情绪已过,从书中剥离出来的那种不真实敢感顿时萦绕在了她的周围。
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话本子而已,却能让她身临其近,沉浸至此,实在奇怪。
若不是因为耽误了上课时间,谢长钧找过来,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谢长钧翻完了那本书也没有说什么,若是有什么异常,他应该是能看出来的吧?
想到这,沈玥只能将原因归结自己过于少女心和恋爱脑了,本以为周晗不让她沉迷其中的话只是打趣,没想到竟然还真的在她这里应了。
更丢人的是,书还被谢长钧收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手还给周晗。
……
这边沈玥内心戏多的快要书出了,那边谢长钧也不闲着。
起初他以为沈玥只是和普通的女孩一样,沉在这话本子里那天长地久,爱恨嗔痴的感情里出不来,但翻完那本书之后,他才意识到,这绝不是一本普通的书。
它像是个能自动将人神识吸入的秘境,尤其是翻到《无尽灯》那卷时,书中的文字像是自动排列了一个阵法,若不是他稍微动了下自己的定力,说不定此刻也入了那秘境中。
沈玥灵丹被剥,虽然他用自己的精血给她内里渡了一层基础,但因为她恢复修炼的时间太短,基础太差,几乎一番开那本书便陷入了其中。
凡人若是七情淡然,也可抵抗贪、嗔、痴三念,而她心中有未完成的业障,陷进去的太深,太久,依靠自己的力量根本出不来,他只得动用神力,才将她从那秘境唤出来。
无尽灯……
一灯燃百千灯,冥者皆明,明终不尽。
这倒是和泗水镇发生的那几起命案有相似之处。
谢长钧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心里复盘了一下,核对时间点和异常点,已经在心中得到了一个最初的假设。
他素来是能将事情拎得清的人,什么时间点该做什么事情,心中有极严苛的划分,并不会因为心血来潮或者意外的事情打乱他现在的计划。
譬如现在是给沈玥上课的时间,他必须把这件事情落实到位。
但现在的问题是,上什么课?
他没给别人当过师父,也没认过什么人当师父,对于这件事,确实生疏的很。
他在上界待惯了,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有条列和准则,再不济,还有经义和书籍做参考,但没听说过有什么书是讲怎么培养徒弟的。
他已经讲长云剑的精义传授给她了,接下来要教点什么呢?若说君子六艺,琴棋书画,他其实最善琴,但是大半夜的不好扰民,也只好先排除了这个选项。
谢长钧从不是拖拉犹豫的人,虽然心有疑惑,但走到住处,他已经将讲授什么东西想清楚了。
等到沈玥坐下后,他拿出桌下的那盘六合棋,摆在她面前,淡淡道:“今天学棋。”
沈玥惊讶地看着谢长钧拿出来的棋盘。
从前在天门的时候,习剑习经义练法器,所有人都朝着一个飞升的目标而去,其余一切活动,只要和飞升无关的,都是被禁止的。
因为六合棋要用到骰子,多少带点赌的意思在里面,弟子们不敢在明面上玩,就算是玩,也只敢在私底下偷偷玩,没听说哪个师父把学六合棋摆上台面的。
沈玥是掌门的亲传弟子,那些个门规条例背的比谁都熟,私下里也从来没有玩过。
此刻看到六合棋,既熟悉又陌生。
谢长钧问:“这六合棋你会下吗?”
沈玥摇头。
谢长钧:“那你知道规则吗?”
这次,沈玥却坚定点头。
谢长钧几乎要被他这个徒弟萌哭了。
沈玥生怕谢长钧生气,急忙解释:“以前长仙门有规矩,不准弟子私下赌棋。”
听到这,谢长钧终于绷不住了,嘴角弯起一个淡淡的笑。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