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于左家的田地,左撇子其实已经安排了具体负责人。
这俩具体负责人,属于左家从开垦到秋后后会一直付工钱的那种。
一位是莽子叔。
以前左撇子穷时,他没钱能从莽子兄弟那里借到钱周转。
莽子媳妇又和白玉兰是闺蜜。
另一位是左八爷爷。
八爷爷家的孙子曾被朱兴德救过,老爷子辈分高,为人又很正直。
所以左撇子相信他家的田地包括那五百亩荒地,到时雇人干活时,这俩人会看的很紧。
另外,左撇子还将家里小卖铺剩余的货物,全部兑了出去。
兑给了大黑胖妹妹。
黑胖妹妹觉得大王村的位置处于几个村落中间,感觉在自己村开小卖铺比游寒村还好,她认为这是一个好商机就找上门和左撇子说了。
左撇子略一琢磨就应了,行,并且表示往后黑胖妹妹想要上货,送酒空车回来可以帮她拉货。付一些意思一下的运费钱就成。
这话让黑胖高兴的不行。
左家帮她运货,那代表路上指定不会被人抢。
谁疯啦?抢俩从四品、一个举人老爷家里的“黄纸、蜡烛、灯油……”。
也不要说左家又不是白给她运货有啥可高兴那种扫兴话。
左家是差那点儿运费钱的人家吗?
要这点是为了给大伙看立规矩。
她可知道,越是讲究人家才越要讲无规矩不成方圆。
而且左家手里可是有批发货物的老主顾,能拿到最低价格,这个名单就是财富啊。
而这种好事儿,让黑胖娘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还让她添了些许莫名烦恼。
咋回事儿呢,她男人吃醋了。
黑胖的男人在夜里紧紧搂住黑胖说:“左老汉为啥要对你这么照顾?他不会是相中你了吧?我告诉你啊,他就算是很有钱,可是比你大二十岁。”
“不能,我长这么黑,他能相中我啥啊?相中我劲道儿啊。他是看在我帮他破案的情份上。”
“听听,还情分。那就是有情呗。”
“嗳?你这人,那你非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哼,男人,果然是耽搁女人挣钱的绊脚石。
……
正月二十这日大清早,游寒村村口停着一长排整装待发的马车牛车。
罗婆子头上裹着头巾子。
离远看她,面部全是白色哈气,可见她在不住嘴的和人说话。
“水生他爹娘,啥事儿别上火,往前看。这次你们分家吃了大亏,净身出户被分出来又如何?有水生这么出息的儿子,你们还怕将来没房没地吗?该后悔的是你那公婆。啊,当老人的总想拿捏住家里最出息的给全家人奉献,然后还不准人为以后单独存钱,只吃饭时多分那一勺半勺稠粥,凭啥啊?对不对,没那么做事儿的,那样啥时候是个头。”
罗婆子说到这,还咳口痰吐出去,这几天不知道咋回事她有点上火,这才又继续嘱咐道:
“所以说,你们老两口带着你家大儿子就放心在我那房子住下,等开春种地了,再踏踏实实的好好种我家那田地。我这人抠不抠门的先不说,但我这人说话绝对算数。
咱说好的去掉教粮税剩下对半分,我就指定能说到做到。
再着,看我儿子和我亲家这面子,你那公婆也指定不敢在村里闹事。
而凭着我家那肥田,今年会大丰收的,你们就按照我那方法养鸭子,就养那点儿数别贪心,听话。”
你们养鸭子没有我儿媳,一定要少养啊。
“到时我会回来收鸭子的。到时咱两家齐心协力,你家那新房就能盖起来了。备不住等我回来,水生还会让我卖完鸭子带你们去京城享福哪。”
罗婆子这番话,说的水生爹那种不爱笑的人都憨笑起来。
水生爹连连摆手:“可不去京城。”
水生娘也道:“从我公婆身上,我更是看透了当爹娘的不能可着一只羊上薅毛。所以无论水生将来有多大出息,俺们都不会去京城,就留在这里帮你种地。要是种好了,多攒几年只求盖两间新房,给大儿子再娶个媳妇,然后就和大儿子过日子了,也让大儿子给养老。至于老二水生,我们这样的穷爹娘往后指定是帮不上他啥的,他又是去京城那样的地方,我们有心无力,将来能给他掏个十两八两的娶媳妇备不住都费劲,就更不能扑奔他去京城添乱。”
不给水生添乱,是做爹娘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
水生娘情不自禁看向正和别人说话的朱兴德,还感叹道:“全是托德子的福,我家水生运气真好,能有这么个哥哥。”
而此时的朱兴德正看着朱兴昌笑道:“咋的?大哥舍不得儿子啊,要不然给你大儿子留下?”
“你说那啥话,大哥感谢你都来不及,咋可能会舍不得。”
朱兴德一边接过包袱扔向车里,一边道:“那你苦着脸作甚。往后又不是见不着。你可以和我三舅换班押运酒,一阵由他走县里到府城,你走府城到京城路线。”
朱兴昌终于说了实话:“我苦着脸是没给大旺带多少傍身钱,就给娃带三两,去京城要吃要喝是不是不够啊?十五六岁正是能吃穷老子的年纪。”
可是他家真没有多余银钱了。就这点儿,还是他媳妇这几日没白没黑酿酒猛干活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