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卉中午没顾得上吃饭,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往常的这个时候她一定会转头尴尬地笑笑,跟他讨论回去点哪家外卖,但今天她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她的眼神聚在不常经过的街道景色,似乎觉得很新鲜。
祁衍才刚驶过路上最后一个超市,现在已经来不及再去超市采购,他在脑子里飞速盘点着家里冰箱的存货,大概还能煮个面。
祁衍家里装潢是清一色的黑白灰,和他冷淡的气质挺搭。
他从鞋柜取出一双包装还没拆的女士拖鞋,“我给我妈买的,没人穿过,你别嫌弃。”荀卉“嗯”了一声,脚伸进去竟然尺码刚好。
“我去煮点面,你吃鸡蛋吗?”祁衍打开冰箱看食材。
“吃,”荀卉吸吸鼻子,“不要溏心蛋。”
“好。”祁衍找了围裙,正要系上,荀卉走到他身后给他打了个蝴蝶结。
她轻轻拉开一张餐椅,抱着自己坐下,脚贴在椅子边缘,下巴搁在膝盖上。
透过厨房的透明玻璃,她看电视一样饶有兴致地欣赏祁衍的举动,敲鸡蛋的动作利落,看上去是经常下厨的人。
荀卉想起儿时放学回家,外婆一面挥着锅铲,一面招呼她快洗手准备吃饭,是珍宝般的时光。
祁衍把面端上餐桌,看着失神的荀卉,试探地叫了她一声。
荀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流泪,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对祁衍道了声谢,两手将面碗挪到面前。
“竟然没有葱。”荀卉用筷子拌了两下面,喃喃自语。
祁衍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变成家里没有葱。
荀卉挑起一筷面条在空中摇摆,热气蒸到她脸上,“我外婆煮面也从来不放葱,她知道我不喜欢。”
面的卖相很好,汤汁色泽鲜亮,饶是荀卉这般挑剔的人,也在想或许点缀些葱花会更漂亮,荷包蛋外皮煎的酥脆,浸透在面汤里,每一个气孔都裹着香气,咬开后蛋黄绵密地化在嘴里。
“很好吃。”她察觉到祁衍期待的目光,“你很会做饭吗?”
“还好,我不太喜欢吃外卖。”他下意识回复。
可是他在她家时几乎每顿都跟着她吃外卖,荀卉脊骨森森升起一片薄汗。
“祁衍,你别对我太好,”荀卉咽下嘴里的面,脸面朝着他的方向却不看他,顶上的吊灯把她的眼皮熏得暖黄,睫毛阴影投在眼睑下红肿的皮肤,“我都快忘记我们只是炮友了。”
“炮友”两个字像警钟一样在祁衍脑海荡着回音,他差点脱口而出“我也不希望”,但最后只能沉默地把头埋进面碗里,一秒钟拉得一生那样长,时间久到荀卉忘记自己说过话,他才缓缓憋出一句,“我对谁都很好的。”才不是。
吃完后荀卉自告奋勇洗碗,并搬出了荀家家规——“一人做饭,一人洗碗。”,祁衍皱眉望着她看似悠闲的背影,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荀卉在浴室待了很久,久到祁衍差点冲进去,怕她溺毙在小小的浴缸里。
她出来的时候身上只套了一件他的衬衫,堪堪遮住臀部,却并不色情,祁衍看她的眼睛知道她又哭了一场。
“是不是等了很久?”荀卉捏着他的衣角,反客为主般把他带进卧室。
卧室里有一股祁衍身上常带着的木质香气,荀卉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熨帖。
荀卉和祁衍一同和衣躺下,把被子盖到他肩膀,又坐起身帮祁衍掖被角,而后认真钻进被窝,双手环住祁衍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
“我好像一静下来就会流眼泪,”荀卉数着祁衍的心跳,“我可不可以跟你讲我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