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三月初,省里对今年的高考规划做了指示,明确要深入化扩大化,社长便觉得这基础教育也要搞好。
整个三月,他都在忙着这事,加上如今的科学春风一吹,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支持他。
三月底是种玉米的时节,学校会放假让孩子们回家帮忙,社长就把下面村小的校长叫来开会,问他们愿不愿意把学校搬到公社来。
愿意!十万个愿意啊!
村小是什么条件?好一点的是砖瓦房,差一点的是土墙屋茅草顶,下雨了墙会垮,地上坑坑洼洼,顺着墙缝流下来的雨水能把黑板的字冲刷干净。太艰难了。
公社呢,三层的水泥楼房,不漏水,地上也铺了水磨地板,清清爽爽平平坦坦,校园内还有花草树木,篮球场、乒乓台。
最关键的是有食堂!公社学校老师是绝对体会不到村小老师中午下课急匆匆回去烧火做饭,刚吃完就要去上课的感觉。
搬!马上就搬!
农忙假结束后,学生们回了学校,老师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学生们。
学生们欢呼不已,都很是向往进城。对比生产队,公社的确算得上是城里了。
春燕也高兴,到家后她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妈刘氏了。
刘氏听了这话,却没那么欢喜,甚至有点发愁。
愁啥呢?无非两点。一来是路途远,孩子这么小天天都要走两个多小时的路,脚丫子都能走废。二来是花了那么长时间在路上,家里的活,孩子可就真帮不上啥了。
她刚坐完月子,按说是该再休养一阵的,只是碰上了农忙,哪里坐得住?她既要上工还要带孩子忙得不可开交,春燕在家能帮着打个猪草、赶个鸭子、洗个衣服,减轻她不少负担,但春燕这一去,哪还干得了啊?
要是有个自行车就好了,孩子们在路上花的时间就能节省一些。
刘氏想着想着就瞄上了陈爱学家里的车子。
那车子不好带上火车,所以老三两口子就没带走,留在了家里。可留在家中,也没给人用,公爹跟看眼珠子一样守着。
她决定去找大嫂商量。
巧了,吴氏也愁呢,柱子九岁了,身子一向皮实,多走一些路,她不心疼。可栓子还小,明年上学时才七岁,他那么小,走那么远的路,能坚持得住?
她也瞄上了陈爱学的自行车。
妯娌俩一拍即合,当晚就去找爹娘说这事了。
“爹,柱子和春燕要到公社读书了,一来一回得走二十里路呢,还不得把孩子们的脚走废。你看能不呢把老三的自行车拿出来给孩子们骑啊?”
吴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老大媳妇你这瞎说啥呢?娃们才几岁,个还没车高,上去了能踩得动?”
李氏微愣,她咋把这个疏忽了,便看向刘氏,弟妹你快说句话啊。
刘氏也没辜负李氏的期盼,“娘说的是,孩子们还小确实不能骑车,但这不还有我们吗?我和大嫂,爱军和大哥都能骑车,我们骑车送孩子。”
这车子只要借出来了就好办。
吴氏纳闷,“你们啥时候会骑车了?”
李氏也好奇:弟妹啊,我们啥时候会骑车了?
刘氏微微一笑,“娘,学车不难,上去转两圈就熟了。当初老三和老三媳妇不就是随便学学就会了嘛?”
敢情还不会骑呢,就是想骗自行车去用。
吴氏翻了个白眼,“他们还随便学学就考上大学了,你们行吗?”
陈爱国被老娘怼得面色通红,扯了扯自家媳妇,打算撤了。
但李氏却被刺激到了,不服气的说:“娘,读书是读书,跟骑自行车又不一样,也没见县城里那些会踩自行车的都上大学了,可见这学车比考大学容易得多。”
刘氏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是啊娘,你就让我们试试吧。”
李氏推了一下栓子,栓子立马跑到吴氏身边,摇着她的胳膊撒娇,“奶,我想坐车车~”
小孙子这么一求,再对上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还有大孙子大孙女渴求的眼神,吴氏有些招架不住,偏头看向陈老爹,“老头子,你说呢?”
主要是老三家的钥匙在陈老爹手头上,他不给钥匙,她答应了也没用啊。
陈老爹吐出一个烟圈,“不成。”
“爹,为啥啊”
陈爱国有些失落,还以为能成呢。
陈老爹道:“你们几个都不会骑,要借到这车再学,那这车还不知道要被你们摔多少次?摔坏了咋整?”
陈爱国试图争取:“爹,我们会很小心的。”
陈老爹依旧不肯,“这哪说得准,不成。”
陈爱国放弃了。
李氏心里头起了怨气,“爹,老三这车放着也是白放,浪费了多可惜啊。”
刘氏敲边鼓,“是啊爹,我听说这车不常用,链子就生锈,我们也是为老三打算啊。”
刘氏的嘴确实要比李氏甜一点,
可不管儿子媳妇们怎么说,陈老爹就是咬定不松口。
回屋后,吴氏就问他,“老头子,你咋不松口呢?我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况且老三的收音机不也在给大伙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