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冷冷开口:“侯府一脉旁支子弟众多,亦有不少惊才绝艳的青年才俊,若论嫡支却并无合适人选?”
萧璟瑀道:“怎会没有,惊鸿兄不就很合适吗。”
梁惊鸿呵呵笑了两声:“我已娶妻,且此生除皎娘绝不会纳旁的女人。”
萧璟瑀:“惊鸿兄倒是急什么,我又没说让惊鸿兄娶,更何况璟瑀自燕州与惊鸿兄相交,岂会不知惊鸿兄一片痴心,又怎会强人所难。”
梁惊鸿有些不耐:“那你想如何?”
萧璟瑀目光一闪道:“我北国不比南楚这数十年间都是政和景明,安居太平,却是刚遭兵祸之乱,加之新帝尚幼,急需休养生息,故此璟瑀方领了新帝之命,前来和亲,虽是和亲却也不一定非要当时嫁娶,可先订下一门娃娃亲,过些年再行大礼也是一样。”
梁惊鸿愈发糊涂了:“便如此,侯府嫡支一脉只我一人,而我虽已娶妻,膝下却并无子嗣,如何能定娃娃亲。”而且,梁惊鸿很确定自己往后也不会有子嗣,毕竟皎娘的身子不能生育,心道这萧璟瑀莫非心眼使多了,脑子坏了,自己连后嗣都没有,何来的亲事。
不想萧璟瑀却完全不在意的道:“这个也不必急在一时,惊鸿兄正值壮年,待夫妻团聚,必定恩爱和谐,想来不久便有好消息了,你我先把亲事定下,如此璟瑀回国也有了交代,至于以后如何,且看吧。”
萧璟瑀这主意便梁惊鸿听着都觉荒谬,可仔细一想自己并不吃亏,纵然萧璟瑀心思再多,也绝料不到自己不会有子,这亲事订了也是白订,不过就是一纸空文罢了,如此既有利于两国和平邦交,又不用嫁娶公主,皇上哪儿也不用再愁了,岂不是两全其美,只不过如此一纸空文也需说明白了方好。
想到此遂道:“不知如何定亲?具体章程如何?”
萧璟瑀道:“这个却简单,只你我订下婚书,请皇上皇后做保人,不管日后生出何种变故,都不能毁弃婚约,如此,惊鸿兄以为如何。”
梁惊鸿乐了,心道这萧璟瑀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他绞尽脑汁算计了五年,末了就得了一纸没用的和亲婚书,如此便宜之事自己若不应,岂非傻了。
两人各怀鬼胎,都跟占了大便宜似的,随即一拍即合,梁惊鸿应他进宫跟皇上禀明此事,而萧璟瑀亦许诺,只和亲婚书立下的一日,便让他夫妻团圆。
这五年来梁惊鸿所求不过如此,曾以为再也寻不见的人儿,又能相见,余生尚有何求。
人逢喜事精神爽,梁惊鸿一进宫,来迎他的刘柱儿就忍不住心中好奇,这都几年了,没见过小侯爷如此高兴,自五年前从燕州回来,小侯爷这脸上就没见过笑模样儿,今儿那唇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整个人如这天气一般春光明媚,如此欢喜,莫非得了横财?
想到此,刘柱儿恨不能给自己一嘴巴,糊涂了不是,当小侯爷是自己啊,小侯爷什么身份用得着为了点儿金银财货就高兴成这样吗,更何况小侯爷可不是光等着继承爵位,听闻手上占股的生意做的极大,要金山银山都不在话下,还会在意什么横财不横财吗。
只不过好奇归好奇,可没胆子扫听,只得躬着身子毕恭毕敬的把小侯爷请进御书房。
不光刘柱儿,御书房中皇上打眼瞧见自己这位冷了五年脸跟谁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小舅子,忽然今儿变得满面春风,一时颇为惊讶,开口道:“小六儿可是得了什么好事,怎的如此欢喜?”
第192章 萧璟瑀的算计
梁惊鸿也不隐瞒把萧璟瑀所提和亲之事说了, 皇上听了讶异之余看向自己这小舅子,心道按说萧璟瑀提出如此和亲至于皇家自是千好万好,毕竟皇家公主不用远嫁北国和亲, 自己也不用为难谁来接收北国公主, 只是萧璟瑀指定要跟侯府嫡支结亲,如今侯府嫡支就小六一个,这萧璟瑀倒好真好心计, 或许一开始他打的便是侯府的主意,毕竟世人都知忠勇侯府在南楚的地位,这侯府嫡支一脉多要紧,更不消说了, 这门亲事一旦订下,以后北国公主便是掌管侯府的女主人,所出子嗣乃侯府嫡子, 亦是要承爵的, 如此, 岂不比娶了皇室公主更牢靠些。
只是, 小六儿倒是欢喜个什么, 这萧璟瑀明白这是阳谋,谋算的并非当下而是日后,这小子不会打定主意不再续娶了吧,想到此, 不禁微微蹙眉道:“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小六儿这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该知道不能任性太过, 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梁惊鸿哪会不知皇上话里的意思, 执拗的道:“梁氏一族子嗣繁茂, 也不止我一个男丁。”
皇上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怒意,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混账话,子嗣繁茂的是梁氏旁支,嫡脉只你一个,你不娶妻生子,难不成要指望旁支承继梁氏祖庙不成,更何况,纵那玉氏娘子再好,你再惦记,人也没了,难不成你真打算做一辈子鳏夫。”
不想梁惊鸿却道:“皇上,惊鸿也放下的,奈何放不下又能如何,这五年里纵她不再,我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她,莫说需娶,便是瞧一眼旁的女子惊鸿都提不起半丝兴趣,这世上除了她,任那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人,于我也毫无意义,更何况,或许我总觉着皎娘会回来。”
梁惊鸿这几句话说的皇上都懒得理会他了,这小子根本就是为情所困,魔怔了,这死了人要是还能回得来,这话世上哪还有阴阳两隔人鬼殊途之说。
只不过皇上深知自己这小舅子的执拗性子,认定了的事与他说什么都没用,索性也不跟他再说,挥手遣了他出去,这口闷气到底出不来,便往后宫寻皇后来说道说道。
皇后娘娘听了倒是笑了:“皇上既知小六儿性子,又何必跟他置气,不过这位北国的摄政王年纪不大,筹谋的倒远,只是他这般筹谋,就不怕落空吗。”
皇上道:“这件事朕也觉着奇怪,观那萧璟瑀的秉性是个凡事深谋远虑,若无十足把握,绝不会弄险的,却不知为何非要与小六儿定下这门儿女亲事,若是小六儿真格此生都不再另娶,他北国的公主岂非成了望门寡。”
皇后娘娘不禁道:“那萧璟瑀可说了北国的和亲人选?”
皇上:“这便是最稀奇之处,萧璟瑀跟小六儿说,要他自己的亲生之女方能表其永结秦晋的诚意。”
皇后娘娘愣了愣:“这位摄政王不说未娶正妃吗。”
皇上道:“虽未娶正妃,府中倒是有几位不少姬妾,听闻有一位侧妃去年得了一女,北国新帝登基之时,便封了公主。”
皇后娘娘道:“可见这位小公主颇得摄政王喜欢。”
皇上道:“这便也是朕想不通之处,既是亲生的女儿又颇为喜欢,又怎会舍得害她,若侯府嫡支有嗣还罢了,偏如今可是连影儿都没有,纵然小六儿如今续一位夫人进来,待到怀孕生子,这年纪也可也岔的远了,更何况,谁能保证就一举得男呢,若是再拖个几年,更不妥当了。”
皇后娘娘点头:“如此说来,莫非这摄政王另有打算,可两国和亲并非儿戏,一旦订下婚书,便不能毁弃,不然怕是要刀兵相见了。”
皇上:“这正是朕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且,小六儿今儿可欢喜的紧,那喜色藏都藏不住,这五年来何曾见过他如此。”
皇后娘娘也愣了愣:“你说他今儿欢喜?”
皇上点头,没好气的道:“岂止欢喜,简直满面春光,若非知道他对那玉氏的一片痴心,朕都以为他瞧上谁家姑娘了呢。”要不是被这小子的没心没肺气着了,皇上又何必跑后宫来寻皇后开解。
皇后娘娘想到什么不禁道:“莫不是他去江南真寻到了什么?”
前些日子小六儿风风火火的跑去南边折腾了一溜够,自然瞒不过帝后二人,也正因他在南边闹腾的不像话,皇上才以北国来使之名,召他回京的。
而这小子去江南是因一方绣帕上的绣工颇为眼熟,着急忙慌的便跑去江南寻人,至于寻什么人,不用想都知道。
如今皇后一提,皇上不禁摇头:“你这话可是糊涂了,莫非忘了那玉娘子五年前在燕州府便下葬了不成。”
皇后叹了口气:“忘是没忘,只是臣妾颇知小六儿性子,自五年前从燕州回来,他那心就跟着那玉娘子一并去了,莫说欢喜,便那神色轻易也不见动上一动,若非他那心肝宝贝的娘子,臣妾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人能让他忽然性情大变。”
其实皇后娘娘没说的是,五年前燕州府那些事的底细皇上不知,自己却是知道的,说到此事便不得不说自己那位表姐叶氏了,他两口子当时如此瞒天过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那夜的事颇为蹊跷,谁带走了皎娘不得而知,就小六儿性子,若当时和盘托出,便不会是只平了山匪那么简单了,闹将起来,真能把南楚翻个天。
加之那玉娘子胎里带的身子弱,又刚落了胎,更是雪上加霜,若果真被人劫走,却极难活命,为今之计只得瞒了小六儿,暗中查访为上。
皇后当时也觉叶氏所虑甚是,便将此事瞒了下来,而这些年也未找到蛛丝马迹,未得消息也就不能断定生死,也就是说,这玉娘子是有可能活回来的,即便皇后觉着,那种境况下,想活命着实万中无一,却也并非毫无希望,有时候人的生死是要命数的,若命不该绝,便遭逢绝境亦能绝处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