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萧璟瑀听了梁惊鸿这明显不怀好意的话,脸上的笑也僵了僵道:“惊鸿兄提起这些,倒让人想起当年在燕州府时,惊鸿兄可是有神医之名,还曾开设医馆,不止名声在外更善经营之道,当真让璟瑀佩服佩服。”
梁惊鸿唇角抽了抽,心道这厮当真不厚道,自己当初在燕州开医馆为的什么,如今整个南楚谁人不知,为此皇上还把自己叫京宫去狠是数落了一番,这萧璟瑀摆明了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遂道:“惊鸿不过略通岐黄,不敢称神医,至于这经营之道,惊鸿自认比不得殿下,远的不说了,便说皎月坊,短短五年就从一文不名到名满江南,若非忽然关了张,宫里都要从皎月坊采办绣品了,前几月惊鸿偶然下江南,听闻这皎月坊背后东家姓萧,还曾上门拜访,只可惜门上人说东家出门游历去了,当日惊鸿还颇为遗憾,却不知这位随行倜傥的萧东家,竟是摄政王,早知是殿下,惊鸿何必大老远跑去江南,直接来别院拜访岂不便宜。”
梁惊鸿这话即便未明说也跟明说差不离了,只不过萧璟瑀却打定主意装傻,根本不理会梁惊鸿的话,笑了两声岔开话题道:“璟瑀 一入京便听闻惊鸿兄在西郊盖的园子,极是幽静别致,正想寻一日前去拜访,不想尚未成行,惊鸿兄倒先来了,既如此,不如来瞧瞧我园子可还过得去眼吗,惊鸿兄请。”说着摆手笑眯眯的请他进去。
梁惊鸿看了萧璟瑀 一眼,方抬脚走了进去,一进大门,身后跟的侍卫便呀了一声,声音虽不大,却也听得清楚,梁惊鸿瞥了他一眼,并未呵斥。
那侍卫方松了口气,萧璟瑀却问道:“可是我这院子有什么不妥。”
那侍卫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为难的一张黑脸涨得通红,半晌才磕磕巴巴的道:“卑,卑职是瞧,瞧着有些眼熟。”
萧璟瑀道:“你既觉着我这园子眼熟,想必当年去过燕州府吧。”
侍卫愣愣的点头:“殿,殿下如何知道?”
萧璟瑀却并未开口,只是笑眯眯的看向梁惊鸿。
梁惊鸿道:“这 园子本就是比照着燕州府别院盖的,自然知道你去过。”
萧璟瑀翘起大拇指:“惊鸿兄果然好眼力。”
第191章 各怀鬼胎
梁惊鸿冷笑了一声:“惊鸿倒不知摄政王殿下如此钟爱我那燕州府的园子。”
萧璟瑀:“不瞒惊鸿兄, 当年我一见那园子别致风雅,便打心眼里喜欢,只不过恕我直言, 那园子虽收拾的好, 却也有一样不大妥当。”
梁惊鸿眉梢一挑:“哦何处不妥?”
萧璟瑀却似怕人听见一般,左右瞧了瞧,凑到梁惊鸿耳边低声道:“我瞧你那园子的风水有些不妥, 离封位于南,有道是离中虚南方真火,离封在南主火,只恐有走水之祸, 后果听闻你那园子走了水 ,倒让我好生担忧了一场。”
梁惊鸿在心里把萧璟瑀这厮的祖宗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方皮笑肉比笑的道:“早听闻摄政王风雅的紧, 最喜吟诗弄词, 那些诗句词作便我南楚都广为传唱, 却不知还擅观风水。”
萧璟瑀咳嗽了一声, 手里的洒金扇摇了摇:“不敢称擅只略通些皮毛罢了, 若真是精于此道,当年无论如何也要提醒惊鸿兄,也免得那样雅致的一座园子付之一炬,当真可惜可惜。”
梁惊鸿:“殿下何必自谦, 如今来看殿下实是观风水的高人, 铁口直断卜吉凶的本事堪比那摆摊算命的先生,既如此, 今日惊鸿倒要求上一卦, 殿下万不可推测。”
萧璟瑀却也并不推辞笑道:“虽是谬赞, 受之有愧,却惊鸿兄开口,也万不能辞,只是不知惊鸿兄想问何事?”
梁惊鸿:“那就请殿下卜一卜内子的吉凶祸福吧。”
萧璟瑀倒是很痛快的道:“如此,惊鸿兄请至书房,待我让人取卜卦之物。”
梁惊鸿刚那些话,一是刺探而是讥讽,倒未想到萧璟瑀竟真请自己到书房落座,取出了占卜之物,郑重其事的卜了一挂,至少在梁惊鸿看来,颇似那么回事。
梁惊鸿自然不会信他,只是到了这会儿也不着急了,毕竟两人心知肚明,却想知道这萧璟瑀到底要做什么,故此安坐一旁,看着这厮演戏。
萧璟瑀摆弄了半晌,终道:“竟是坎卦,当真是妙啊,妙,惊鸿兄此卦乃上上大吉之兆。”
梁惊鸿啜了一口茶:“妙在何处,吉在哪里?”
萧璟瑀:“我刚不说你燕州府那园子离封在南,恐又走水之祸吗,如今却卜了坎卦,坎位正北,主水,水之源,源为生,火灭水生,源源不断生生不息,正是福泽深厚之兆,从这卦象上看,实是上上大吉。”
梁惊鸿:“如此,就借殿下吉言了,却还要劳烦殿下再推算推算,何日惊鸿能夫妻重逢。”
萧璟瑀:“惊鸿兄说笑了,这占卜或许能卜出吉凶,若能知道何日何时,岂非成了能掐会算的神仙了。”
梁惊鸿深深看着他:“在惊鸿看来摄政王殿下胸有昆仑,算无遗策,真比那天上神仙更有本事。”
萧璟瑀哈哈笑了两声:“惊鸿兄谬赞,谬赞了,璟瑀实不敢当。”
梁惊鸿耐心用尽不想再与他打这些没用的机锋,脸色一沉道:“ 殿下就无需自谦了,从燕州到姑苏,从姑苏到京城,殿下费尽心机筹谋五载,到今日总该给惊鸿一个明白了吧,说吧,你想如何?”
萧璟瑀却笑了起来:“既惊鸿兄如此痛快,璟瑀又何用藏着掖着,想来璟瑀此来南楚所为何来,惊鸿兄是知道的吧。”
梁惊鸿倒是未想到他竟提这个,不禁愣了愣:“你是想让我促成两国和亲之事。”
萧璟瑀点头:“正是此意。”
梁惊鸿心中一跳,脸色亦沉凝下去,微微眯眼看向萧璟瑀,那目光仿佛要眼前人看个通透一般,半晌方道:“你想让你国公主入宫为妃。”思来想去梁惊鸿都觉只有这一个猜测稍稍靠谱些。
毕竟早传出消息说北国公主生的国色天香美艳非常,若入宫得宠,产下皇子,有北国一国为依仗靠山,将来若争储位极可能动摇南楚国本,就如现今的北国,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萧璟瑀却摇了摇扇子道:“早听闻皇上皇后,龙凤祥和,夫妻情深,又岂是外人能掺进去的,况,若璟瑀真有此意,又怎会劳烦惊鸿兄。”
梁惊鸿倒更疑惑了:“莫非你摄政王殿下瞧中了哪位公主,想求娶?”
萧璟瑀依旧摇头:“公主金枝玉叶养在深宫之中,璟瑀如何得见,就不消说瞧中了,况璟瑀逍遥了这些年,倒愈发自在了,暂时未有娶王妃的打算,而我北国新帝虽已登基,却尚在年幼,便有意和亲,年龄上怕也寻不见合适的。”
萧璟瑀这番话说的梁惊鸿愈发迷糊起来,既不是想送美人入宫,也不是为他自己求娶,更不是为了那个两岁的新帝,既都否了,还让自己促成什么,岂非可笑。
想到此不禁皱眉道:“萧璟瑀你这儿跟我逗闷子呢,既都不合适,和哪门子亲?”
萧璟瑀:“惊鸿兄莫急莫急,璟瑀此行便是为了和亲而来,是真心希望两国永熄刀兵,百姓也免受战乱之苦,既皇族没有合适的人选,倒不妨从世族勋贵之中寻一寻,而若论世族勋贵,整个南楚唯有忠勇侯府最为合适。”
听他提起忠勇侯府,梁惊鸿倒松了气道:“我忠勇侯府的确有不少好儿郎,却也配得上你国的公主之尊。”
萧璟瑀脑袋却摇的跟卜楞鼓似的:“旁支的不妥当,不妥当。”
梁惊鸿神色一肃,心道这萧璟瑀什么意思,忠勇侯府要说能配得上公主的子弟,也能挑出几个来,可若说嫡支,可就自己一个,难不成他想把公主嫁于自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