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过女子颧骨高克夫,没听过个子高也克夫的。
“还有,这腰好像也太粗了……”容蔚还在挑刺。
铁慈忍无可忍地道:“她在火场中救过我的命。”
容蔚忽然顿住,偏头,眉头微微挑起,“嗯?”
“她在我在大火围困中操船来救我,也曾保护看不清的我逃奔,也曾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收留我。”铁慈道,“所以请不要再对她评头论足,请尊重我喜欢的她。”
容蔚神情隐约有些古怪,“你刚才说,盛都名门闺秀?”
铁慈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不回答。
“名门闺秀这么厉害,还能几次三番救你?”
“自然是与众不同,才能得我心动。”铁慈正色曰,“先生。朋友妻,不可戏。”
“哦……朋友妻。朋友妻。”容蔚忽然用扇子将脸一遮,往床上一倒,“好,不戏,不戏……我喜,我喜还不行吗?”
铁慈听他说话尾音发抖,声音都变调了,再看他遮面的扇子也在微抖,一时有点懵。
这是受刺激大发了?
在哭吗?
不至于吧?
她盯着那扇子和扇子上抖动的美人,那是她照着飞羽的身姿模样来画的,她不想自作多情,却又怕了容蔚那似真非真的撩,想了又想,干脆使出了大招。
说自己有未婚妻,喜欢女人,他总不能再试图掰弯自己了吧?
虽然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性情不羁还是在掰弯自己。
时人崇尚风流自如,男子抵足而眠也不至于被人看成断袖,容蔚看起来就是个皮的,也许只是逗逗她,她委实不可多想。
所以这是她能拿出来的最不刺激人也能给自己退路的阻断方法了。
容蔚还在抖,铁慈实在待不下去,她曾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负罪感这东西,但此刻她却有点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她只得匆匆说一声先生且休息,便快步出去了。
她出去后,容蔚又抖了一阵,才缓缓放下了扇子。
月色灯光下,他眼角干干净净,唇角笑意未散,哪有铁慈以为的“伤心受刺激”?
倒是笑太狠,颊上酡红微晕,眼睛微微发亮,令星月无光。
他拿起扇子,仔细地看那美人像,半晌,凑上去叭地亲了一口。
“干得漂亮,亲个嘴儿!”
第104章 表白
铁慈出了门,心情不佳,眼看天色将黑,师长们都已经回去休息了,便往君子堂去。
结果到了君子堂,却发现灯火通明,找门口守卫打听一下,才知道今科秋闱没几个月了,书院会集中一批优秀学生的行卷,统一投递到盛都各大文臣大儒府上。最近各讲堂学生都在上交自己的行卷,由师长们进行筛选,这都得闲暇时间进行,所以近期君子堂夜间都会开放,行卷珍贵,怕出事故,还会安排人睡在君子堂值班。
铁慈一听就想糟糕,那岂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进君子堂。
白日里人来人往更没机会。
她在门外徘徊,遇上应先生经过,铁慈行礼,有些诧异地道:“先生不是应该去筛选行卷吗?”
她看见应先生过来还挺高兴,想让老应带自己进去,谁知道眼看他走过了君子堂。
应先生停住脚,看了一眼君子堂,道:“行卷挑选关系学生前途,这些重要的事,院务一般会有专人安排。”
他说得隐晦,铁慈却明白,他的意思是萧家把持了很多要害事务,比如选行卷这些事,萧家会安排自家派系的教谕选择亲近萧家,值得培养的学生。以此方便将人才一直抓在手中。
而应先生是教谕,本该参与却没有参加,显然不属于萧家派系。
“学生闻名书院久矣,千里来奔,如今却有些失望。”铁慈道,“先生知道学生为何失望吗?”
应先生沉默。
“先生就不希望有所改变,还书院一个清朗天地吗?”
应先生又沉默一阵,才摇摇头道:“权势滔天,积重难返啊。”
便是皇帝,都在萧家阴影下苟活,更何况都是文弱书生的书院呢。
铁慈笑了笑,“那若有一日,有人想要一清宿弊,拨乱反正时,先生又会如何做呢?”
应先生淡淡道:“我当行我之应为。”
他缓步走开,铁慈躬身相送。
忽然有人走过来,提着一盏灯,在门口对那守门人道:“在下应刘先生之邀,前来帮忙阅卷。”
那守门人便侧开身。
灯光悠悠荡过来,那人对黑暗中的铁慈招招手,道:“十八,还不过来?”
飞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令人想起古卷上墨笔勾勒的美人,风流荏弱,清冷又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