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事先布置在外围接应的人!
元清杭跃在一棵巨树之上,举目四望,忽然向婚礼大殿的房顶掠去。
皓月当空,空气中血腥凝重,他一身华美锦衣在夜风里衣袂飘飘,一个急跃,扑向房顶正中的一只石雕瑞兽。
银索飞出,正中那石兽头颅,碎片纷飞,一段机关枢纽赫然露出,瞬间被毁。
正是封山万兽阵的隐蔽阵眼!
阵眼毁掉,汹涌的兽潮顿时失去了主心骨,在原地狂吼乱叫,团团乱转起来。
元清杭正心中快意,忽然之间,一股凌厉剑风扑天而来,带着刺骨寒意,正是陈封赶到。
元清杭身子一扭,从剑意笼罩中脱身而出,可刚刚跳下屋顶,另一边,一道更加凶悍的剑意同时刺到。
熟悉的剑风,熟悉的杀意!
元清杭不用扭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他身形急闪,向身后砸出一张威力巨大的爆破符,滔天火光中,宁程的身形一滞,可是他的剑却没有慢下来。
青芒如电,钉着元清杭的后背,更快更狠地急追而来。
——剑修视若性命,绝不轻易脱手的本命宝剑,竟然被他悍然掷出!
元清体会着背后忽然暴涨的杀意,一瞬间冷汗渗出。
用尽全身力气,急变了几次路线,可却依旧逃不出那剑意追踪。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浩大剑意却同时刺到。
后发先至,沛沛绵绵。
似乎有万道霹雳金光,惊涛骇浪般,重重拍在宁程的剑锋之上。
……
两道剑意隔空相交,激起一片无形涟漪,元清杭的身侧地上,忽然裂开了数道深深裂缝。
剑气激荡,元清杭身在漩涡正中,被这气浪一激,整个身子宛如断线风筝般,向远处疾飞。
一道白色身影如影随形,疾驰追上,在空中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抱着他飞出数丈,才翩然落下。
不远处,宁程手臂微颤,召回了摇摇欲坠的本命剑,看着那道落下的人影。
白衣利剑,俊面清冷,身上红霞和金色黑丝在雪白衣角飘飞,正是宁夺。
元清杭被那剑意激得胸口气血翻涌,喉咙间一阵甜腥。
他呆呆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如遭雷击,心里忽然砰砰直跳,像是要跳出腔子一样。
自从上次万刃冢出来一别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
如今终于再次得见,却又是在这种腥风血雨、争端不休的时刻。
……
宁夺深深瞥了他一眼,松开了他的腰。
没有说什么,他缓缓踏前几步,来到宁程面前,单膝跪下。
宁程的目光,落到他那金色电光犹在的剑锋上。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再看到应悔剑意,却是被徒儿用在我身上。”他惨然轻笑,眼中神色古怪。
宁夺手腕紧紧握住剑柄,眼中愧疚难言,低首道:“徒儿不敬,求师父责罚。”
宁程轻声道:“你明知道我不舍得罚你,所以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违抗为师,对吗?”
宁夺脸色苍白:“……徒儿不敢。”
“不敢?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和他们——”宁程猛然一指元清杭,“和这些邪魔外道决一死战,你是不是也要用这应悔剑,帮他杀了我?”
宁夺慢慢抬起头:“师父,他绝不是邪魔外道,您也不会和他决一死战的。”
“你又怎么知道!”
宁夺脸色越发苍白,目光缓缓扫向四周,看着仙门众人:“晚辈可以担保,迷雾阵死伤无数之际,我和魔宗少主元清杭滞留万刃冢中,他绝无作案时间。”
他声音清亮悦耳,宛如清泉击打山石,可却压过了四周无数杂声,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就连中毒后留在大殿的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少人心里都是一惊:苍穹派这位少年天才,都在传说他已经迅速突破了金丹凝实中期,可是听这灵力威压,竟似还不止这个修为?
宁夺看着四周犹疑神色,又道:“若我说谎,叫我每逢境界突破,必遭天谴,走火入魔,神迷魂乱。”
他这些天四处拜访各家仙宗,在场人人皆知,可是毕竟只是一个剑宗晚辈,就算一向人品清正、声誉良好,却也没太多人愿意相信。
可今天,这众目睽睽下,他竟然说出这种石破天惊的毒誓,怎么叫人不动容?
那可是修仙之人最不敢轻易发的毒誓,一旦发下,突破时难免想到,就算问心无愧,怕也会激起思绪烦乱,引发走火入魔也是常见!……
远处的黑色树丛边,厉轻鸿藏在暗影里,紧紧握住了屠灵匕。
他的眼神盯着咫尺之外的元清杭,又是挣扎,又是痛苦,可当目光转向他身边的宁夺时,却又带着深深的忌惮和恨意。
宁程手中长剑微微颤抖,不知道是被他这毒誓气到,还是心疼又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