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清醒, 淡定许多, 一双眸子也是深邃起来。
靳雪烟目光轻轻一瞥,目光示意, 令花融秋依约行事。
一个前任刑主的女儿,身子骨又孱弱,还能如何?哪怕她是前任刑主的女儿, 也不过有些面子情,别人私底下并不怎样瞧得上她。
若不能依附掌门,还不是个可怜虫?
如此一来, 花融秋也没什么别的选择。就只怕花融秋胆子小, 不敢将该有之物拢在手中。
不过咬人的狗不叫,花融秋看着怯生生的,骨子里绝没有她样貌那般怯弱。她若胆子小,也不会勾搭靳师姐, 并且设法令自己出头了。
花融秋一双漆黑的眸子也顿时染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嗓音更是添了几分的失落:“月师姐, 你可是觉得靳师姐抢了你的风头?故而你, 你竟然让纪师妹这般奚落靳师姐?”
月昭容忍不住望了花融秋一眼。
花融秋说这些话, 是为了拉仇恨吧?
一瞬间, 月昭容的眼神有些复杂。
纪绮罗笑眯眯的:“哎呀, 我说这些话, 又和月师姐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花融秋却不理睬纪绮罗:“你与月师姐正在争辰子的头衔,自然盼望天刑台上下支持你,为了自己的票数,所以你故意这般奚落靳师姐。可是,靳师姐明明对天刑台有大恩!现在靳师姐是品行高洁,施恩不望报,可是我们天刑台怎么能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若是别人知晓,一定觉得我们天刑台不知恩。”
月昭容本来静静的听着,可她听着花融秋唇中说出一个恩字时,她眼中顿时火光一闪!
那缕火星流窜,月昭容向来平静的眼中竟生生透出了一丝隐痛。陈年的悲愤和怒意就如此传来,涌向心口瞬间激起了惊涛骇浪!
恩这个字,似乎对月昭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意义。
花融秋是又怕又坚强的样子:“到时候天刑台若是有难,谁又还会施展援手?别人都知道天刑台的修士是不会感激了。”
花融秋那双雾蒙蒙的眼里也已经流转了一缕光彩,而且她似也不是无理取闹,说出来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
天刑台的弟子虽然偏心月昭容一些,也觉得不能对靳雪烟太过于薄情了。
纪绮罗说得大义凛然,可若是失了传承之力,天刑台还有何尊严?
花融秋继续说道:“所以今日纪师妹这么羞辱靳师姐,月师姐应该将她逐出天刑台。”
她说话声音虽然是细声细气,可却是绵里藏针。
纪绮罗沉吟:“你要赶我走呢,为什么不自己来?花师姐,你年纪比我大,却比我还像个小孩子,做出一副天真无知楚楚可怜的样子,这样使唤别人。”
花融秋却瞧都不瞧纪绮罗一眼,更不会回纪绮罗一句话,她只跟月昭容说话。因为她知道怎么跟月昭容打交道。
就像被宠爱的孩子不知道怎样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却会跟自己父母说一些非分无礼的要求。
哪怕父母说不行,不可以,这个任性的孩子也不会罢休。因为被宠爱的孩子知道怎么对付自己的父母,他们有丰富的经验。
花融秋呢,却又比一个孩子多一些心机。
纪绮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品种奇葩。
然后她就听到月昭容淡淡说道:“不行。”
一瞬间,花融秋的面色也是浮起了一丝古怪,仿佛格外的生气,然后这张脸很快就恢复了纯情无辜的模样。
她只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月昭容,仿佛不相信月昭容居然会这么说。
月昭容淡淡说道:“纪师妹只是言语无状,也谈不上需要逐走。无论是纪师妹还是靳师妹,都可以来到天刑台,天刑台更没有什么立场。因为天刑台所求的是公平公正,否则如何取信七峰?”
“至于靳师妹的恩德,我等必定会报答,可那是另外一件事。”
月昭容一番话如一盆凉水泼向了天刑台弟子,使得他们也清醒了许多。
不错,若天刑台化为掌门的私器,那性质也是截然不同。
蒙寒身为如今天刑台的刑主,本来沉默寡言,此刻却是出语赞同:“是,正是如此。”
蒙寒如此言语,更声明了天刑台的立场。
听到蒙寒附和月昭容的瞬间,花融秋眼中幽意一转。
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掩住了眼底几许幽色。
其实花融秋几次替靳雪烟说话,已经是令在场的天刑峰修士心生讶然。只是花融秋一直低调无辜,身子骨又弱,众人也不好阴谋论。
也许花师妹也只是太单纯了,真的过于感激靳雪烟。
月昭容虽然驳了花融秋的意见,可花融秋性子温温柔柔的,却并没有透出了生气的样子。
她一向好性子,从不会跟人拌嘴,说话也是温柔如水的模样。这样可人模样,总是能令人放下警惕。
如今花融秋更软绵绵说道:“我知晓月师姐自然不会做对不起天刑台的事,自然处处为了天刑台着想。遥想当初,月师姐初来紫微宗,未曾拜掌门为师时,是被我爹收留,悉心栽培。”
花融秋是天刑台前任刑主花知雪的女儿,如今花知雪既已亡故,花融秋提及时睫毛更沾染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她提及了往事,说起了花知雪对月昭容的恩惠,仿佛在提醒月昭容应该对她这个恩人女儿恭敬一些。
别人听了,也不免生出些同情和赞同。
花融秋这么柔柔弱弱的,月昭容态度过于强势,也未免过于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