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风靠在水池边转过了身子, 面色如常:“好久不见。”
严琛慢慢靠近,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水池边,笑道:“常知远我给你弄回来了,开心吗?”
他仍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身子靠得极近,几乎将她半圈在怀里。
梁风没有往后退,她抬起头看着严琛,却没了那天和他说“她其实也可以不需要常知远”的底气。
随后垂下眼眸,淡声道:“他回来了又愿意出多少?”
严琛蹙了蹙眉,察觉她此刻沮丧,伸手去抬她脸要瞧。
梁风却偏头让了让,语气中带了些怨:“他回来有什么用?”
话语说出口的瞬间,梁风眼眶微微发胀。
心中长叹一口气。
她为常知远气什么呢?不是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吗?
抿唇沉默了两秒,梁风重新收拾好情绪,问道:“你公司最近怎么样?”
“又接了一个新的项目,”严琛顿了片刻,“我过几天去香港,有个大客户。”
梁风沉默地点了点头;“我手里乱七八杂攒下的有两百多万。”
严琛知道她说的是她从沈颐洲手里拿到的。
“我没有房子,”她说完,甚至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看他,“那次你说我很厉害,住进了沈颐洲的房子。可眼下我宁愿他只是给了我一套房子,好叫我现在卖了也是一大笔钱。”
梁风的声音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可严琛却察觉出了一种极其沮丧和颓靡的情绪。
她像是“临终遗言”般的在盘点她手上到底还有多少钱。
他不禁站正了身子,仔细去审视梁风话里的意思。
“你们吵架了?我叫常知远回来也不是逼你立马就帮我什么,细水长流这道理你不懂?你多忍忍,以后拿到的可不只这一点半——”
“我想离开他了。”梁风忽然开口说道。
窗外明亮的阳光照在她微微仰起的脸庞上,许是寒冷的缘故,她脸上没有半分的血色。
像是一张极尽单薄的白纸,脆弱得可以伸手就撕碎。
此刻,一双未加装饰的眼眸看向自己,可严琛却觉得她是在看向别的地方。
因为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叫他近乎窒息的悲伤。
而梁风不会为了他悲伤。
严琛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接近愤怒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如果梁风退出,那么他再也无法从中获得任何的好处。
“为什么忽然要离开他?”他问。
梁风目光飘忽了一下,望去了窗外。
明晃晃的白日,叫她想起了昨天,她在街角无端流下了那滴泪。
怎么会是无端的。
明明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而她如今就站在悬崖的边缘,那滴眼泪便是最后的预警。
再不停下,就会是万劫不复。
“你不要告诉我,你爱上沈颐洲了。”严琛几乎是咬牙切齿。
梁风却只是无声地看向了他。
她没有肯定,可也没有否认。
心脏随即像是被火灼烧,严琛的面色在瞬间变得讥讽。他想说些什么恶毒的言语来平衡他此刻激愤的情绪,可嘴巴张开,却什么都说不出。
梁风没再开口,她侧过身子想要离开。
手臂却被严琛紧紧地抓住。
“梁风。”他字句用力地喊她的名字。
可梁风就站在原地,严琛也没能再说出任何话。
心脏像被慢慢地撕裂。
他为何既说不出叫她就这样离开,也说不出让她继续待在沈颐洲身边。
严琛只是不懂,她为什么会爱上沈颐洲。
但这问题实在可笑,他分明看过太多人如何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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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琛没留下吃午饭,梁风也说胃口不好,提前去了屋子里休息。
在说出那句话之前,梁风没想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