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提着油条和豆汁儿, 脸上是挤出来的笑容,在看见陆川的时候整个愣住。
“你好?,我找庞万。”
他只觉得陆川有些眼熟, 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陆川却不会忘记他:“他还在睡。”
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哎, 等?等?,我能进去等?吗?”李庆嘴上客气着,身?体已经往里头走。
陆川哪能让他随随便便的进门, 直接把门挡住:“没有主人的同意?,我不能让你进门。”
李庆连一沉:“我是他亲儿子?, 你是什?么人, 怎么会住在这里, 经过我同意?了吗?”
陆川直接把门关上了。
李庆气急败坏,用力拍打着大门:“快开门,你到底是什?么人,跟我爸是什?么关系,快给我把门打开, 否则等?我爸来了要你好?看。”
赵云清揉着眼睛出来,一听顿时惊讶:“他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还有脸找上门来,让我来会会他。”
陆川拦住他:“这事?儿交给庞叔自己, 你不好?替他出面。”
“便宜他了。”
说话?的功夫, 里头的庞万也被吵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沉着脸走出来, 摆了摆手?, 直接过去打开门。
“开门, 我让你开门听见没有。”李庆拍了个空。
等?看清楚开门的人,李庆立马收起凶神恶煞的神态来, 讨好?道:“爸,我特意?给你买了油条和豆汁儿,豆汁儿还是老李家卖的,味道最正宗,您不就爱这一口。”
庞万却丝毫不给他这个脸:“这么多年没吃过,我早就已经喝不惯了。”
李庆忙道:“喝不惯多喝几次不就习惯了,回头儿子?我天天给您买。”
“爸,刚才那边是什?么人,怎么住在咱家,您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可别被有心人给骗了。”
庞万忍不住了:“我们早就断绝了父子?关系,你不用再喊我爸,我也没有你这个儿子?,以后你也不必再来了。”
李庆脸色一白,低着头认错:“爸,当年是我不懂事?儿,可我当时还小啊,您就看在我是您亲儿子?是份上,原谅我这一回成吗?”
“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这些年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过,妈带着我去了李家,他们骂我拖油瓶,是累赘,打我骂我欺负我,我都只能忍着受着。”
“在我心里只有你这一个亲爸,你要是不要我,那我还能去哪儿?”
他哭着便跪下来,抱着庞万的大腿哭。
赵云清往外看了眼,咂舌:“这哭得多寒碜,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川捏了捏他的脖子?:“进去待着,这儿没你啥事?儿。”
“不,我得支持庞伯伯,万一那家伙动手?怎么办,庞伯伯年老体衰肯定?打不过正值壮年的小伙子?。”
庞万却比外人还要冷静。
一开始被妻子?儿子?举报的时候,他心底也是想?不通的,为什?么自己的枕边人和亲生儿子?都要举报他,他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总是为妻儿开拓,也许他们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
在大时代背景下,那么做似乎也能被原谅。
可时间越久,答案自然而然的从心底浮现,一切都只是他们俩自私自利的借口。
自己出事?的时候,妻儿可以选择断绝关系,庞万绝对不会因此而责怪他们,可他们连几天都等?不了,跳出来举报他。
在金水大队这些年,庞万心底想?得清楚,既然注定?了没办法共患难,那他们就再也不是一家人。
如今他回来的,并不会因为当年的事?情而报复他们,可却也不会再接纳他们。
今天让李庆进了门,庞万会害怕哪天自己老了,会被这孩子?闷死在枕头下。
李庆哭着哭着,感觉到不对劲,一抬头,就迎上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
他心底咯噔一下。
庞万低头问:“哭够了吗,哭够了就回去。”
“该说的话?,十年前我就说过了,现在对你也无话?可说,只能劝你好?自为之。”
李庆喃喃喊了声?爸。
庞万怕他不死心又来纠缠,狠心道:“若你识趣就不该再来,我们俩父子?情分早就断了,你要早来骚扰,我也不怕嚷嚷出去当年的丑事?。”
果然,李庆身?体瑟缩了一下。
见庞万转身?要进门,李庆又喊道:“爸,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您至少收下油条和豆汁儿。”
“这是我一路揣在兜里头带过来的,您默默还热乎着呢。”
庞万头也不回,只是摇头:“说了已经喝不惯了。”
大门再一次在李庆面前合上。
他爬起来,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