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当初没能帮宋清河,那如今……至少不能叫她在南宫受此伤害。
顾西洲暗暗下定决心,抬脚往福康宫内走去。
一进门,顾西洲刚要行礼请安,目光却无意瞥见地上那几乎衣不蔽体的宫妃,心底一惊。
顾西洲知晓沈允信不是什么好人,也知晓他有些暴力的癖好,却从不知……竟还在臣子面前这般折辱宫妃。
怎么说也是宫里头的娘娘,怎能这样……几乎一览而尽地暴露在臣子眼前。
“臣顾西洲叩问皇上圣躬安!”顾西洲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却不敢叫沈允信瞧见,目光只停留在脚尖地板上,单膝跪地,朗声问安。
“朕安。”沈允信微笑着,目光针刺一般落在顾西洲身上,打量着这位入锦衣卫小几年了,仍存着几分正义感的指挥使,“今日顾卿求见,是为了何事?”
“是为了……谢贵妃之事。”顾西洲话语间带了几分犹豫,似有几分顾虑谢贵妃得宠。
“玄姝?你也要谏朕过分宠爱贵妃吗?”沈允信手中御笔一顿,细长眼眸微眯,眼神锐利,明显带了几分不悦。
这顾西洲,难道也与那些多嘴的大臣一般,手伸得长吗?沈允信脸色微变,皱着眉想。
顾西洲也没磨叽,将手下查到的事情简明扼要禀明沈允信。
“竟还有这等事……”沈允信耐着性子听完,心底怒意翻涌着,气得冷笑连连。
在沈允信看来,这宫里就是一个黑漆漆的大染缸,里边的一切都黑得让他厌恶,包括他自己。
而宋清河是这个大染缸中为数不多的纯净之色,沈允信……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白纸一般的小姑娘了。
初次瞧见这小宫女时,沈允信便想,这样的白纸,不能像旁的宫妃那样一道旨意直接送到福宁宫去侍寝。合该一步步靠近,一点点将这懵懂无知的小宫女圈入怀中,让她一点点染上其它颜色,惊慌失措,却只能留在他身边……
至于染上何种颜色,自然是什么都好,不要是这宫里人人都有的黑。
沈允信想起宋清河,脑中渐渐浮现那小宫女的身影,忍不住舔了下嘴唇,更是恼怒谢玄姝所做之事。
“好不容易瞧见个得朕心意的,那谢玄姝还将人送走。这朕也忍她了,她竟还想毁人容貌!”沈允信脸色阴沉,眸中满是狠意,仿佛刚进门时唤玄姝之人并不是他。他又看了顾西洲一眼,好似问问他如何想一般开口,“顾卿,你说朕该如何处置她呢?”
处置谢玄姝,沈允信有一万种方法,哪里还用得着问顾西洲呢。
顾西洲明白沈允信并非真的想问他什么,便也没有多嘴。他只想着沈允信方才说的话,心中阵阵发慌,无比庆幸自己从未到沈允信面前为宋清河求情,否则以沈允信的性子,怕是要将人直接抓来的。
瞧着地上那凄惨无比的宫妃,顾西洲暗暗担忧起宋清河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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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内只有宋清河一个宫女,所有事情都得她一个人来做,浆洗衣服这种事儿自然也不例外。
宋清河手脚利索地把沈洺的衣服晾上去,转过身想去洗自己的,却瞧见沈洺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
原本宋清河也没太注意,走了两步才猛地回过神,转头紧盯着沈洺那好好的脸,瞪大了眼,惊道:“你……怎的好得那般快!”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掌控
面对宋清河的问题,沈洺沉默中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过多解释。
宋清河见沈洺没做解释,只转身一副要进屋的样子,眉头一皱,心里头直觉不对。
沈洺会不会根本没有中毒毁容呢?
宋清河不禁想。
否则,宋清河找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能解释沈洺在没有药的情况下能这般快恢复。
宋清河心有不解,便想刨根问底问个清楚。她加快脚步追上前去,在沈洺面前停住脚步,问:“这脸……是怎么好的?你是不是根本就没中毒?”
问出这话时,宋清河心底其实也是有些忐忑的。虽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觉得感觉得到沈洺确实与外界传言不同。但也说不准是之前没触到人家底线,这才相安无事。
若此番叫沈洺不高兴了,可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宋清河想到这里,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忍不后退两步,没敢看沈洺的眼睛。
而沈洺却是冷笑一声,斜睨她一眼,冷冷道:“宋清河,少多管闲事,当心好奇害死猫。”
宋清河被沈洺那副森冷神情吓到了,又听得这话,更不敢动弹。等沈洺进屋去了,她才恍惚回神,没再凑近去问什么,只转身回自己屋里去。
沈洺屋内,尚未离开的盛十六看着缓缓走进来,又缓缓坐下的沈洺,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惊讶。
盛十六可没见过自家殿下这副模样,说是对宋清河有多么特殊,倒也没许她什么好处。但说对宋清河只是寻常主仆,那可未必。
“殿下,您对这小宫女,似乎有几分不同啊!”盛十六打量着沈洺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便大着胆子调侃起他来。
“不同?”沈洺冷笑,并不大把盛十六的话当回事,只瞥了他一眼,“你若是太闲了,便去寻老秦,聊聊该如何取沈允信项上人头,少在这里嚼舌根。”
“您就是对宋清河很是宽容,您对旁人何曾这般?往常若有人这样靠近您,就算没丢掉小命,怎么说也要被您打出去的吧?”盛十六瞧着沈洺并未真的生气,为他倒了一杯茶,又嘻嘻哈哈地说。
宽容?
沈洺听见这话,接过茶盏的动作微顿,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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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