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衫散乱着,几乎不蔽体,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或许因跪得久了,宫妃浑身抖得厉害,又用尽力气控制着,生怕抖得过了,叫沈允信踩不住,到时候又是好一顿打。
就在这时,常跟在沈允信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宁海全脸色阴沉地走近福康宫,又在跨过这门时变换成笑脸。
“皇上,顾指挥求见。”宁海全行过礼后,便立在门口处,等着沈允信答见或是不见。
“传。”沈允信眼皮都没掀一下,只冷冷扔下这话。
“是。”宁海全转身出门,刚跨出这扇门,就听见后边传来□□摔向地上的声音。
沈允信狠狠踩在宫妃的头上,又侮辱性极强地用脚将人翻了个面,恶劣地在那张不知何时已被打肿的脸上碾压着。
“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沈允信感受着脚下泪水湿润,冷嗤一声,眉眼间满是癫狂狠戾。
作者有话说:
反派是变态精神病,清河跟顾西洲没有恋爱关系
第9章 心悦于她
福康宫外,顾西洲一身绯红飞鱼服,站在福康宫院门外等待通传。
顾西洲的脸色并不算好看,从前他虽也不如何露出笑脸,但到底只是冷面模样,绝非如今这般好似要吃人的样子。
这般坏脸色,不过是因为想起那日宋清河被调去南宫时,成国公夫妇拦着不叫顾西洲掺和其中罢了。
那时顾西洲听说宋清河突然被调去南宫,火急火燎跑回家,想请母亲出面求见皇后,把宋清河调回来。就算不调到皇后宫里,能调到别的娘娘宫里头也算是有主子庇佑。
可成国公夫妇听说自家儿子求母亲豁出这张老脸进宫求见皇后,竟是为了一个低贱的宫女!他们当即不愿意了,成国公气得说不出话来,成国公夫人倒冷静一些,只将下人都赶走,独自拽着顾西洲到房内。
成国公夫人沉着脸,质问顾西洲:“怎么?这么为那宫女出头,是看上人家了?”
顾西洲在锦衣卫虽说待了几年,但成国公夫人出身英国公家,一贯是强势的,他又顾及母子情分,在家中自然是矮了一截的,说话更常被成国公夫人堵回去。
如今成国公夫人这般质问自己,又脸色如此不好,顾西洲想要态度强硬一些,也被迫软了几分,只说:“是,儿子……心悦于她。”
成国公夫人打量着顾西洲脸上神情,知晓自家儿子定然是认真了的,更是觉得不能帮这个忙。但她也没明着拒绝,只逮着他心悦宋清河这事儿说。
“我记得,她姐姐是你弟弟房中姨娘。”成国公夫人将家中人的底细都摸得清楚,如何不知家中庶子顾西骅的姨娘宋清云有个进了宫的妹妹。
“是,她姐姐正是二弟房中姨娘。”顾西洲听成国公夫人提起这事,心中一紧,生怕她因为顾西骅而不肯帮忙。
“原知道她姐姐是你弟弟的姨娘,为娘的还当你不知。”成国公夫人冷笑。
“儿子只是求母亲帮她脱离南宫,并非是想……想如此长远之事。”顾西洲有些着急,拉着成国公夫人的袖子,忙说。
“不知轻重的东西!你难道不知,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娘替你进宫为那宫女求情,你让旁人如何想?娘瞧中那宫女了?想要她给你当姨娘,还是给你弟弟当姨娘?跟她姐姐共侍一夫?”成国公夫人眸中冒火,话语间满是怒意。
“娘,不是给弟弟当姨娘……”顾西洲一时乱了分寸,张口便忙否定这事儿。
“那是要将她讨来给你?顾西洲,我告诉你,她一个宫女,就算真让她进门,那也只能是个妾!”成国公夫人强压住怒意,冷嗤一声,带着火气瞪了顾西洲一眼。
顾西洲自然是想要宋清河的,但他决计不想宋清河同她姐姐一般,只当一个妾。
心底下定决心,顾西洲砰的一声跪下,目光坚定地看着成国公夫人,说:“娘,儿子绝不愿意让清河做妾,她只能是儿子的妻。”
成国公夫人哪里想到自家儿子如此不听劝,不仅真的想要这个宫女,竟然还想将人迎进门当正妻!真是岂有此理!
“你这个逆子!你还真想让一个宫女进门?我告诉你,只要为娘的在一日,便绝无可能!”成国公夫人拔高音量,近乎失态地斥道。
这时,房间门被人打开,成国公夫人满含怒意地瞪去,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没想来人却是成国公。
“消消气。”成国公搂着成国公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瞪向顾西洲,“顾西洲!你才当上指挥使,别以为自己就是个人物了!还想英雄救美?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英雄,你也救不了她!”
“爹!”顾西洲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听见这话,自然是忙叫出声来。
顾西洲回家来求父母,自然是因为自己救不了宋清河。他不可能去求沈允信,更没办法大咧咧去寻皇后求情。他以什么身份,以什么理由去求情。
沈允信的性子,顾西洲哪里不知,他不会放过宋清河,甚至会对这个手下臣子都感兴趣的宫女生出几分兴趣。到那时候,宋清河更是危险。
至于皇后那儿,别说皇后会不会觉得他二人早暗通款曲,就是他一个做锦衣卫的,来为宫女求情,怎么都说不通。
但……成国公夫人就好说得多,到时候兴许还能顺势将人讨回来。讨回来之后,便先在别院住着,若宋清河愿意,便成亲,若不愿意也没事儿,顾西洲可以为她寻一些过日子的活计做,再暗地里给她些钱财,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顾西洲!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成国公世子,京城多少世家姑娘想嫁给你,你怎么就看上一个宫女……”成国公夫人被气得按住胸口,几乎喘不上气来。
“娘……”顾西洲慌了神,没敢起身,只拉着成国公夫人的袖子,急急唤道。
“顾西洲,皇上当年……咱们家可没有出力。这么些年仍能站在这儿,全靠祖宗……你明白咱们,咱们府的步履维艰吗?”成国公半倾着身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顾西洲,虚指着他,“你能不能不要给家里惹些多余的事儿!若你娘去替你的宋清河求情,你又如何向皇上解释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有御史参你私通宫女,你想过没有?”
顾西洲脸色苍白地跪在房内,微微抬头与父母对视,到了嘴边的坚持,最终咽回了肚子里。
……
“顾指挥,皇上传您进去。”
宁海全的声音将顾西洲从回忆中唤回来,他眼皮一掀,目光触及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宁海全,也皮笑肉不笑地朝对方点了下头。
顾西洲素来不喜宁海全。
宁海全是沈允信身边的一条狗,厂卫斗法是厂卫斗法,但若是想要在沈允信眼皮底下长久安稳,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那顾指挥便自个进去吧,您在皇上跟前得脸,想是不必咱家领进去的。”宁海全笑着说。
“宁督主才是皇上跟前得脸的人,我又算得什么呢。”顾西洲目光在宁海全身上停留片刻,掀了掀眼皮,不着痕迹扫了一眼那上边的福康宫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