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瞬寂静,窗外灯火如同流光,在余光外扑漱着闪过。
涂初初感觉他心情不太好,试探着问:“哥你从医院过来的?”
商行舟淡淡:“嗯。”
“你生病了?”
“不是我,温盏。”商行舟顿了下,“胃病。”
涂初初慢慢挠挠头:“喔……”
车拐个弯,驶下高架,冲出绵长的光带。
商行舟手指敲在方向盘,微微侧过脸:“我不记得温盏以前有胃病,她什么时候得的?”
“不就你们分手那年。”涂初初脱口而出,“她夏令营的时候,肠胃炎,后来发烧烧了好久,之后胃就一直不好啊。”
红灯,商行舟猛地刹车,轮胎与地面猛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后座的石一茗和涂初初被惯性带着猛地前倾,又重重摔回软垫。
石一茗:“哥们儿,你冷静点。”
涂初初蒙了一下:“你不知道啊?”
她探头过去,有点不可置信:“我以为你只是不知道她在斯坦福时生病……她在国内的时候,生病,你也不知道?可你们那时候不是还没分手?”
商行舟表情不太好看。
路灯昏黄,灯光从侧面打下来,映亮他一半面庞。
红灯倒计时十秒,数字跳动,他哑声:“这几年,她一直在生病吗?”
涂初初舔舔唇:“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我总觉得她,不太高兴。”
她也参加聚会,跟好友出行,有假期的时候,制定远途旅行计划。
但过去六年,不跟任何人恋爱,也不同任何人牵手。
红灯转绿灯,商行舟重新启动车子,低声:“我知道了。”
suv穿过二环,抵达老将军府。
这店开了这么些年,已经开成了圈儿里出名的高端酒吧,夜夜笙歌,通宵嗨。
下车时,石一茗总算回过劲儿来,问:“不是,你跟温盏,就算这么些年不联系,你在西城又遇见她,也没没告诉她你去旧金山找她的事儿?”
商行舟一言不发,熄火,停车。
才低声:“没说。”
“那你搁这儿折腾什么呢?你俩中间隔着六年,谁也不跟谁说自己干了什么。”石一茗费解,“费不费劲啊,谈恋爱还是猜谜语呢?”
三个人往里走,穿过中庭,夜风轻和,暗香浮动。
已经是后半夜,庭院内树木上复古的金属灯被风吹得摇晃,幽幽藏在树冠里,灯红酒绿才刚开始。
商行舟捏捏后颈,有点不知道怎么讲:“我去找她的时候,那阵子,正好她有一个老同学,在追求她。”
石一茗声音颤抖:“然后你退缩了?懦夫!”
商行舟:“……不是。”
他说:“她那个同学,心理有点问题,但又还没到变态的程度。就……温盏应该挺困扰的吧,我跟了她一段时间,感觉她特别小心,可能有点恐男。”
那阵子,两人分手刚过去不到半年。
一切都还是鲜活温热的,商行舟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没有温盏的联系方式,对她在美国的一切一无所知,只知道学校专业,于是他守株待兔,等了几天。
运气好,真让他给碰见了。
她比记忆中瘦一点点,迎面走过来,商行舟脸庞笼在黑色外套的帽檐下,擦肩时一低头,她就从身边过去了。
真的没有看见他。
他那股不管不顾要见面把她按在墙上强吻的勇气,像被泼了水的火焰,嚣张的气焰忽然灭下去一点。
也没多想,转身手插着兜,就跟了过去。
然后,他见证了温盏在旧金山的一天。
非常单调,跟过去没什么差别,上课,吃饭,图书馆。
至少是他观察她的那两天里吧,没见着她参加什么社交活动,或者是去运动。
但第二天下午,发生一个事情。
温盏回公寓的路上,一架小无人机嗡嗡地跟着她,停在她面前,特突然地,喷出来一条横幅。
对,喷。
横幅写的什么,商行舟记不太清了。
总之是土味情话,对温盏同学热烈的爱意,希望能收下我的心意,之类。
这玩意儿吸引不少留学生驻足看,起哄,女生们窃窃私语,讨论自己从没被这么热情地追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