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搁下快要凉掉的泡面碗,舔了舔油亮的唇:“找我的?”
阿德姆灵机一动,揣摩着对方的心思,改口说自己是孤儿院的保育员,高声吼了一句:“cites出事了!”
他粗着嗓子,掩盖自己原本的音色。
在刻意加大的音量下,阿德姆的声音显得有点扭曲。
沉枝果然上当,伸手接过武继明手中的电话。
“喂?”
那头一阵慌乱,夹杂那么点惹是生非后的心虚:“…是我。”
“于屹出事儿了。”
男人怕沉枝一个冲动挂了电话,倒豆子似的囫囵着一箩筐话往外吐。
女孩在听清阿德姆的真实来电意图后,脸一寸寸地黑下去。
对方说得磕磕绊绊,她却也将就听懂了大半。
“之前的短信,是他开玩笑发的”,“追到中国来了”,“人在亚洲象繁育救助中心”,“联系不上”,“有蹊跷”。
最后再添油加醋一句,求她去看看。
沉枝几乎要冷笑,齿间挤出句嘲讽:“你是不是还漏了一句,让我去救于屹出来,然后重修旧好,再续前缘?”
纵沉枝这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识过如此拙劣的演技、蹩脚的借口。
“西双版纳那一家,是中国目前唯一一家以亚洲象救援和繁育研究为核心的科研基地。我不管他人现在究竟是在东非,还是中国。麻烦编一个略微恰当的借口,不要把人当猴耍。”
刚喝下去的一口泡面汤浸了口冷风灌进喉咙,激得女孩有些反胃。
“你有没有听说过,在伊索寓言里,有个故事叫《狼来了》?“
建立关系是漫长而脆弱的过程,需要垒迭好每一块地砖,基底铺开抻平,兹要是里头混个弄虚作假的进去,便提前给一段不算牢固的爱情,埋下坍塌的种子。
信任一旦倾覆,脑补就不受控制。谨小慎微到每一句话都回溯到被欺瞒的瞬间,猜忌怀疑——
被误解的人总是觉得委屈。
他们似乎忘记了,那颗藏着剧毒的诱因,原本便是自作孽种下的。
一次摔倒,她可以借口说看错了人。
在同一个地方反复摔倒,那便是蠢。
阿德姆好像被噎住了,半晌答不上来话。
“他…”
他不是于屹,两个当事人都扯理不清的爱怨,莫名插足个第三方来游说。有时候,无疑是火上浇油。
阿德姆半天都组织不好语言,一口气好不容易顺下去,那头“嘟”地一声——
沉枝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