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虽停了,空气却很是潮湿,怕鞋底会沾上泥,他直接跃到了房顶上,飞檐走壁去的摘星阁。
今晚是夏荷守夜,她正在外间守着,因有些困,便打了个盹,察觉到眼前有人影闪过时,她才猛地惊醒。
裴邢从屋顶下跃下时,直接落在了院中,鞋底上难免沾了一下泥水,他有些嫌弃,尚未走到内室就停了下来,对夏荷道:“去给我寻双干净鞋子。”
夏荷揉了揉眼睛,瞧清三爷又来了,她心中不由有些打鼓,钟璃拒绝收他的东西时,夏荷在场,她隐约清楚,两人闹了矛盾,这会儿也不知该不该拦下。
正迟疑着,裴邢略含压迫感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夏荷打了个激灵,连忙去寻了一双干净鞋子,不知不觉,摘星阁内添了不少裴邢的衣物鞋袜,裴邢洗了下脚,换上干净鞋子后,才进入内室。
房中燃着一根细蜡,光线很暗,以往钟璃自己一个人睡时,都会留一根细小的蜡烛,这样既不会影响她休息,又方便夏荷和秋月查看她的情况。
她睡觉时,会不自觉将脚伸出被子,夏荷和秋月时不时会进去帮她盖被子。有蜡烛自然方便一些。
见她睡了,房内还亮着灯,裴邢便以为,这点亮光,是为他留的,他一颗心都不自觉软了下来。
他下意识没发出动静,将外袍放到衣架上后,就轻手轻脚上了床。时辰太晚,他也没想折腾她,只将少女拥入了怀中。
钟璃心中压着事,睡得并不沉,察觉到男人有力的手臂,拥在她腰间时,她不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惊醒了,睁开眼睛时,裴邢还未来得及熄灭烛火。
钟璃一眼就瞧见了他这张俊美无俦的脸。
她怔了一下,意识逐渐回笼时,巴掌大的小脸不自觉沉了下来,“你来作甚?”
她声音很冷,脸上也没有笑,全然不似之前的言笑晏晏。
裴邢被她这个反应弄得愣了一下,他唇边的笑敛了起来,“我不能来?”
钟璃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她穿了一身雪白色里衣,随着她的起身,少女一头乌发瀑布般垂在腰间,饶是烛火暗淡,她冷淡疏离的神情依然很明显,这一刻,竟似天边的月,遥不可及。
裴邢也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心中的烦躁又冒了出来,他头一次察觉到了棘手。
好似事情要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这种陌生的感觉,既令他烦躁,又令他胸腔中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情绪。
这种感觉谈不上厌恶,反而有些新鲜,像极了当初,她主动吻上他时,带给他的兴味。
她好像总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以至于,裴邢下意识摸了一下唇,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钟璃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蹙眉道:“我以为之前,我与三叔说清了。”
“好聚好散?我同意了吗?”
钟璃抿唇不语,少女不自觉咬了一下唇,粉嫩嫩的唇,被她咬得有些发白。
裴邢下意识伸手去摩挲她的唇,少女却别开了脑袋。
见她一再躲避,裴邢才又有些烦躁,他卷住她一缕发丝,缠在了指尖,低声道:“不是让我给你个日期?怎么?想反悔不成?”
钟璃本想拍开他的手,听他提起了日期,动作微顿,比起撕破脸,有个明确的日期,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她沉默不语,清澈的双眸直直望着他,在等他给日期。
裴邢默默算了一下成事的日子,用不了两年,他便能扫清威胁,到时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她留在身侧。
他道:“两年。”
钟璃拧眉,眉宇间,不自觉染上一抹清愁。两年,对她来说自然有些久。
两年后,他已经登基,到时她真想离开,只怕没那么容易,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一年。”
她生得实在太美,秀眉微蹙的模样,也说不出的动人,换成旁的男人,瞧见这个模样的她,只怕她想要天上的月亮,都能给她摘下来。
见她张嘴就减掉一年,裴邢却有些不悦,伸手攥住了她的下巴,没好气道:“怎么?陪我就令你这么不难以忍受?”
他力道大,每次都捏得她好疼。
钟璃忍不住偏了偏脑袋,却没能躲开,他依然攥着她,甚至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钟璃被他捏得骨头都是疼的,她也有些不高兴,哪怕一年她都觉得有些煎熬,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以为你技术有多好。”
这话一出,房内一下寂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钟璃心中一跳,不自觉闭了嘴,巴掌大的小脸上也闪过一丝懊恼。
裴邢根本没料到她会这般说。
他只荒谬,一时又无比震惊,甚至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被人换了灵魂,才胆敢诋毁他。
他怎么就技术不行?简直不能忍,他直接气笑了,“我技术不好?”
钟璃也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对上他略显森然的目光时,她头皮都有些发麻。
其实这也不怪她,他每次都跟打了鸡血一般,要她时,跟打拳一样,专戳人痛处,还总喜欢咬她。
钟璃时常被她咬得很疼,就算稍微会升起点欢愉,也因为他咬她,散了大半,除了疼,他带给她的还是疼。
见她沉默不语,裴邢捏住了她的下巴,眼睛也危险地眯了起来,“说话。”
男人声音又冷又硬,似乎她若点头,她能瞬间捏断她的脖颈。钟璃也起了逆反心理。
他技术什么样,自己心中没点数吗?难不成还想让她昧着良心夸他?
她白嫩嫩的小脸上,多了一丝平日没有的嘲讽,扯了扯唇,冷漠道:“说什么?说你技术多厉害?哦,确实厉害,厉害得我每次都想眼睛一闭,彻底晕死过去。咬人时也很厉害,牙齿肯定被法师开过光,咬得可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