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三娘点头。
宁樱:“酸辣口的多备些,我也捡点便宜。”
这话把蔡三娘逗乐了,笑道:“好好好,给你留着。”
小厨房里没有现成的面,蔡三娘差婆子去府里的庖厨讨些回来,宁樱则继续处理带回来的杏枝。
李瑜的寝卧里留下了淡淡的芬芳,妆台上的白瓷瓶里精巧地插着两枝杏花,有好几朵已经开了。
那杏枝经过人为修剪,处处透着雅致。
洁白的花瓣,桃红的花蕊,有枝纤细的枝丫恣意延伸得老远,宛若一个探头张望外界的好奇少女,娉婷婉约,仿佛被赋予了灵性。
正厅里的杏花插瓶则又是另一番风韵,选用的是桃红的杏花,红白相交,有的开到一半,有的欲说还休,还有的则勾着枝悄悄探头。
美月看不出门道来,只觉得好看,不禁赞道:“阿樱姐姐当真心灵手巧。”
宁樱收起细碎枝条,笑而不语。
她干的这些都是拿给李瑜看的,不论是烹茶,还是插花,亦或美食,统统都只为他一人服务,堪称独家定制。
至于她的个人喜好,则没有。
也没资格。
还剩下几枝被宁樱搁进自己房里了,她的房间跟美月她们是挨着的,只不过她待遇稍好些,是一人居住。
屋里的环境都是一样的下人房,简单的床铺,妆台和桌椅。
耳房那边的环境比这好得多,但跟李瑜的寝卧是相通的,几乎没有隐私,平时宁樱还是喜欢待在这儿,整个人都要放松许多。
把余下来的杏枝随意插进瓶里后,宁樱的脑中忽地想起今日小桃说过的话,那丫头说她如果是良籍的话未来的前程则好多了。
宁樱的视线落到含苞待放的杏花上。
这个时代分了三六九等,就连户籍都有四等,像李瑜他们则属于贵籍,普通平民是良籍,差些的就是奴籍,再差些便是贱籍。
宁樱在未被贩卖之前原本是有良籍身份的,辗转几位主人便沦落成至今的奴籍身份。
李瑜握着她的卖身契,他可以随意打发她,不论是发卖还是自用,甚至取她性命,也不过跟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谁乐意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里呢?
想到此,宁樱的心里头有几分不快,面上却未表露出来,只是若有所思地掐下一朵花苞,温温柔柔地把它蹂捏得粉粹。
指尖上残留着杏花花香,她轻轻嗅了嗅,真香。
傍晚的时候蔡三娘已经把鸡丝面备上了,她应宁樱的意思在面条里头添上了脆嫩的鲜笋丝和爽口的豆芽。
这个时节胡瓜还未长出,若不然添入胡瓜拌面则更佳。
手工做的面条劲道弹牙,入沸水中煮到刚刚熟就要捞起摊放到干净的竹筲箕里,拿筷子挑散使其尽快散热。
为了防止面条粘连,这个时候要添入少许胡麻油。
面条上粘了胡麻油会变得爽滑,蔡三娘一手拿棕扇一手挑面,动作麻利。
庖厨里打下手的婆子已经把漂好的笋撕成了细丝,黄豆芽和鸡丝皆已备好。
待蔡三娘挑好面,便把鸡丝和笋丝豆芽等物混入其中。
先前宁樱说要备两种口味的拌面,酸辣口的最是开胃,现剁的葱蒜添入少许,清酱、盐、花椒粉,茱萸和醋,还有糖也缺不了。
最后再撒一把熟芝麻。
宁樱过来时蔡三娘已经备好了拌面,她挑了少许尝了尝,又添了些许醋进去,蔡三娘担忧道:“会不会太酸了?”
宁樱摆手,“酸些也无妨,郎君是醋坛子,喜食醋,不怕酸。”
蔡三娘掩嘴笑了起来。
婆子拿白瓷盅盛了半盅碎米粥,细碎的米粒颗颗分明,粥水相对较清,与拌面搭配更容易顺口。
宁樱取来食盒将饮食装上,亲自送去了书房。
李瑜蹲在木箱前不知在整理着什么,宁樱上前敲门,说道:“郎君,该用膳了。”
李瑜“唔”了一声。
春兰送来铜盆供他净手,宁樱把鸡丝拌面从食盒中取出,放到桌案上。
闻到酸辣香,李瑜忍不住探头看了看,浅口瓷盘里的鸡丝拌面染上了清酱,色泽鲜亮,分外讨喜。
胡麻油掺杂着刺激味蕾的酸辣香叫人口舌生津。
李瑜净手坐到桌案前,宁樱送上筷子,他伸手接过,先挑起少许笋丝尝了尝。
那笋丝被撕得跟豆芽差不多大,入口的爽脆夹带着酱料的酸辣咸鲜一下子就打开了味蕾。
宁樱把白瓷盅送上。
李瑜又尝了一口拌面,面条劲道弹牙,因掺杂了笋丝和豆芽的缘故,非常爽口解腻。
他受不了茱萸的辣,却喜欢醋的酸,对于蔡三娘她们来说,宁樱后来添的醋令拌面口味偏酸,李瑜却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