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霆听了顾行之替崔樱婉拒春猎所说的话,眼神晦色的道:“她能让孤陪你到崔府赔罪,可见她也有胆大的一面。崔侯治家之下,她做什么都正正经经,心气也高,除了琴棋书画不曾接触过其他,你春猎带上她也可以让她多见见世面,正好与妙容作伴,她不愿与妙善玩,就会来找孤。孤没那么多闲情陪她,就让你那未婚妻代孤作陪。”
顾行之只好答应下来,“等回去之后,我就向她提起此事,要是她愿意,我就将她带上。”
贺兰霆没再说什么,余光扫了眼顾行之,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那我,”他正要告退,想到今日态度不好,恐会让贺兰霆对他有异议,于是宛如刚才没有针锋相对过一般打趣道:“已近隅中,表兄不留我一起用饭吗。”
贺兰霆:“不。”
被拒绝的顾行之直接愣住。
贺兰霆:“孤还有事,你自便罢。”武场内顾行之望着贺兰霆离去的背影形色莫测。
走出一段路后,紧跟贺兰霆脚步的魏科才在他身后道:“昨夜属下已经依照殿下吩咐警告过八公主,不许将殿下和贵女的事情透露出去,否则她跟府君的私情也保不住。”
贺兰霆:“看来她听进去了,替孤瞒住了顾行之。”
魏科:“可还是多了条漏网之鱼。”他指的是透露贺兰霆行踪的门房。
“无事。”贺兰霆面不改色,毫无心虚之意,“那是他的私宅,里面下人都是他的,漏了消息也算正常。妙善惧孤,她不会说,能暴露的就只有崔樱了。”
侍女告诉崔樱,午食贺兰霆会过来,于是一直在后庭里等他,得知顾行之来了,崔樱格外紧张,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她很安分的待在贺兰霆的后院里,有了前车之鉴,她的确担心路不熟会凑巧与顾行之撞见。
待她收拾好,侍女引她饭厅用食,就发现贺兰霆已经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等她。
崔樱一看见他的脸,就会想起昨天夜里差点颠鸾倒凤的事,面上羞涩没多久,就发觉贺兰霆俊眸一掀,睇了她一眼瞧不出任何喜怒的道:“顾行之在孤府上,此时应当还在中庭,你可要见他一见。”
二人好歹也是狎昵过的,贺兰霆昨晚还和她一起就寝,躺在一张床上过,崔樱还记得自己是枕着他的手,缩在他怀里入睡的,不想一觉醒来再相见,他居然跟她提起这个。
崔樱一身羞意刹那消失不见,逃避地道:“我,我不想见。殿下不是叫我来吃饭的?若不是,那我就走了。”
贺兰霆摁住她的手,不让坐在他身旁的崔樱离开,强势而低沉的说:“孤不过问你一句,不想见就不见,跑什么。”
崔樱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大概是被贺兰霆冷淡的态度给伤着了,夜里的他和白日里的竟是判若两人。
但她羞于启齿告诉贺兰霆原因,也察觉到自己方才过于矫情,于是避开贺兰霆的视线,将头低下去,望着他的腰腹,或是瞥着被他掌心压住的手。
然而贺兰霆分别将她五指分开扣住,手背相向十指交叉,“不想见他,又留在孤这里,这是为什么。”
崔樱抵不住贺兰霆的纠缠,尤其手被他这样抓着,心里像蚂蚁一样爬,实在没忍住抬眸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服软的道:“不是留,是躲,是逃,是求个殿下的庇护,是不想再被他私自囚禁起来。是怕他厌他,所以不想见他。”
见了顾行之能做什么,让他再将自己绑一次?还是让他的情人再羞辱自己一回。
贺兰霆偏还要问她为什么,崔樱声音又细又娇,透着酥人心尖的媚意,“你和他都欺负我,他嫌弃,你也瞧不起,可他待我的,我实在忍不得了。而你对我的……”她慢慢小了些许声音,“你欺负我的,我还忍得。”
她话说的整个气氛都染上了燥意,就连贺兰霆也在顷刻间攥紧了她的手,指腹用力磨着她的手指根,眼神又黑又热,“原来如此。他欺你,你厌他躲他。孤欺你,你就忍着。看来是孤欺负的不够狠,还需再用力些。”
“不要。”崔樱以为他要用力掰断自己的手,娇呼一声“痛”,趋利避害的从凳子上弹起身抱住贺兰霆,豁然女子的馨香扑了贺兰霆一身,然而臆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他威肃俊拔的脸上带着戏谑之意凝望着她。
“殿下为何又欺负我。”崔樱便知道自己又被他戏耍了,顿时想要坐回原来的位置。
然而想来容易,想走不行,贺兰霆眼神撩逗在她娇丽的容颜上逡巡,一手握着她的腰,一顿拉扯,反倒搂的崔樱更紧,“你已经说过,你在孤的庇护之下,欺负你又如何。往后,孤给你什么,就是痛,你也要受着。”
崔樱不安地问:“难道你要打我。”
贺兰霆深沉的看着她道:“对。不仅要狠狠地打,还要骂你。”
崔樱听了他的话,馥郁而绯红的唇吃惊地越长越大。
说罢贺兰霆演示的往她胯上拍了一下,“就像这样。”一下不够,他又对准其他位置拍了一下又一下,崔樱小声羞怯的求饶,“不要打了,够了。够了。”
然而贺兰霆犹不解瘾般,神色都变了,既霸道又冷漠轻佻,不再像是一个正人君子,而是像足了那等痞气的雅匪,一边撩她哄她,一边又轻狂不已的欺负她。“记住了么,在你像厌顾行之那样之前,孤日后就这么对你。你怕不怕,嗯?”
崔樱感觉到痛,但又不那么痛,过后又不知巴掌何时落下,是害怕中带着迷茫不安与一丝丝期望之意,贺兰霆含有热度的对她耳边呢喃,崔樱在这种招数中魂也丢去一般,迷迷糊糊道:“不。我,我怕,我不知道。”
“怕才正常。”贺兰霆停下手,意犹未尽般摸着她通红烧烫的脸庞,大力的擦过她的唇,“你要是喜欢不就是浪货。”
崔樱挡住嘴,不叫他在碰她,嘴角破皮的那处她还疼着,也终于明白了贺兰霆的打她骂她是什么样的。
发觉屋内还有侍女在,崔樱顿时觉得无颜面对,不禁怨声道:“顾行之风流成性,我原以为你也是正人君子,想不到你,你……”你花样比他更多,崔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贺兰霆目光梭巡屋内,侍女虽在却都低着头,即便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会不懂规矩的窥探,“先下去,外面候着。”
崔樱等人一走,再没多余的人知道贺兰霆是怎么戏弄她的,心里顿时好受许多。
贺兰霆:“既然在你心里我与你四郎一般,为何不去找他,用不用孤帮你让人把他叫进来。忘了告诉你,他今日是来寻你的,知道孤去过他的府上,便猜测是孤将你从妙善那带走了。他猜的倒是准,不过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孤与你有不清白的关系。”
他问:“要不要孤帮你告诉他,我们背着他做了哪些事,你在孤身下又是怎么求饶,娇声说着‘不要’的。”
崔樱自然不肯让他说出去,“不行。不能告诉他。”
“我家里、我阿翁大母要是知道了,我,我怎么面对他们。”
贺兰霆口吻丝毫没有软化,“就因为这个理由。”
知道贺兰霆不满意她的理由,见他神色俊漠,崔樱飞快挽救,“不是,不止。”
“是为了……是为了能在出嫁之前,继续与殿下亲近。”观察到贺兰霆身上气势没有刚才那么冷酷无情,崔樱脱力般依偎在他怀里闭上眼表明心迹,“我说你与风流成性的顾行之一样,是因为你,你总是戏弄我。可你又和他不一样,他四处滥情被我发现的,已经不止一个了。你即便不是正人君子,可你也帮我过几回,在我心里,你就是衣冠禽兽也比他好的多。”
贺兰霆难得逼的她说出这番话,讽刺道:“所以,你到底是在褒奖孤,还是在贬低孤。”
崔樱难以为情的说:“当然是褒奖的,你知道我不会说话,除了我兄兄,还没称赞过其他年轻男子,你……你不要与我为难了,好不好?”
她刹那将身后的人忘了,姿态不意间亲昵起来,俨然将贺兰霆当做她大兄崔珣般蹭了蹭他的下颔。
过后崔樱显然愣住了,而贺兰霆总算暂且放她一马,轻佻之色褪去,恢复成威肃刚正的模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