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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骨、爱神与苦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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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骨/:他对此并无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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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周幼里不想听也不想管了,她只觉得一股愤怒急于需要发泄,吐出这些话像吐出含在口里的血块一样畅快——

“我真他妈搞不懂你……既然你连一点点关心都不肯给我……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带我回来……你又为什么要养我?”

“你找不到我爸妈,你放着我在那里,让我死掉不就好了?”

“又要带我回来,又不管我,你他妈怎么这么贱啊?”

眼泪淌到脸颊、下巴,视线一片模糊,好半天,周幼里依然在情绪里面,她隔了有一会儿才发现梁胥毫无回应。

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对吼回来,他对此沉默无比,于是周幼里抹了抹眼睛。她抹了两次,没能擦干眼里的泪水,视线仍然模糊。她看到朦胧的不远处梁胥用手攥住心脏,眼睛发红地直视自己。

似乎看错了一样。

她再睁眼,面前的梁胥已经闭上了眼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的呢?周幼里想。

她记不太清了。

没完没了地哭,永无止尽的沉默,似乎从她出生开始就一直这样了。

她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在看到同学有爸妈接送而自己只有司机接送的八岁?发现梁胥从来不会参加家长会的九岁?还是知道管家请假回家照顾小孩的十岁?

她稀缺的关于亲情的认知被外界补完,周幼里长大了,才发现她的爸爸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冷漠的,沉默的,也异姓的,她在把所有东西都吐露出来的最尴尬也最不可理解的时刻,直言不讳地问他:“……你是不是恨我?”

而他说:“是。”

她学着他的样子按住心脏,按住那个疼得发涩的位置,又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家?”

她在等他的回答。

长久的,忘记呼吸一样的,等着他的回答——说点什么吧,什么都好——哪怕他说他后悔莫及,说他不想带她回家,说他这些年从没把她当过女儿,宁愿放她在地上去死,周幼里都觉得可以接受。

没有什么比上一句更伤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车库的。

坐上的士,在五环外的商圈里找到一家电影院,周幼里看了一场商业片。她没能看进去电影的故事,只记得前面有对情侣在接吻,她旁边坐了一家叁口,小孩子一直在吵闹,前座的男人回头怒斥,而妈妈道歉以后,爸爸握住她的手。

周幼里睡到了廉价旅馆里面。

她知道手腕通天的梁胥可以轻松用身份证找到她。

但她更知道,梁胥就不会来找她。

周幼里把头埋在被子里,在十二点半的城市边缘,黑暗逼仄的陌生房间,一点点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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