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的杨存,却还是衣服惊慌失措的样子。忙道:“那抓住了没有?皇上他老人家,没事吧?”
活该自己这种几乎是被软禁一样的生活,什么都不知道。简直就是一种悲哀啊!
进良满面狐疑,目光之中尽是犹豫和怀疑。沉吟了一下,阴霾散去,笑逐颜开,道:“皇上没事,公爷放心就是。既然公爷这里没有刺客,那奴才这就带着人往别处寻去。”
这表情变的……让杨存都无力吐槽了。你丫的以为自己是在川剧变脸呢?好歹也掩饰着一点儿,还真以为老子是脑瘫患者?
也不待杨存再说什么,进良就往出走。杨存也不出声,只好整以暇地看着。
果然,进良又很快回来。带着锐利,道:“这般宫人真是大胆,居然只为公爷燃了烛火?如此对公爷不敬,是在可恶。奴才这就让人为公爷换上夜明珠。”
“……”
这个理由找的,让杨存着实有些汗颜了。其实不是他这里不是夜明珠,而是入夜时分宫人们送来用以照明的夜明珠,他看着实在是喜爱的紧,然后一个不小心,就喜爱到自己口袋里去了。
谁知道进良会突然过来?早知道,这种丢人的事情,不做也罢。
“呃……好。”
不就是想要乘机搜人?你们随便搜,要是找到半个人影,老子跟着你们姓。
果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宫人拿着夜明珠进来。进良更是亲力亲为,亲自转悠在宫殿内各处,致使着那些宫人们。
嘴角噙着笑意,杨存手执酒盅冷眼看着那些明显心怀不轨的人,眼神一闪,见殿外还候着不少,桌下之间开始急速运动起来。
一些若不仔细觉察便根本不会察觉的暗芒朝着那些大内侍卫疾驰而去,然后钻进了他们的身体。瞬间的轻微刺痛让侍卫们面面相觑,却怎么也找不出缘由来。
进良脸上一贯的笑面完全消散,在殿内行走的时间愈久,眼中的浓色也就更甚。加上夜明珠点缀的殿内,那明亮的程度简直都可以和现代的电灯媲美了。那些暗芒的光线就反射出一些来,刺进了他的眼中。
“?”
进良猛然回头,对上的就是杨存充满了讥讽的笑脸。
“公公身为大内总管,一向都只照看着皇上的起居。今儿个还能亲自来过问杨某的生活,也是让杨某着实受宠若惊呢!”
“呵呵,国公爷乃是圣上其中的人,老奴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了去。”
进良尴尬应对,假笑两声,全然没有了初来时阴阳怪气的气势汹汹。假笑两声,终于死心,道:“老奴这就告退了,不打扰公爷休息。”
“这就走了?”
杨存眸中冰冷一片,偏脸上笑意不减。扬了扬手中的酒,道:“公公不打算和杨存一起喝上一杯?”
“老奴不敢。”
进良躬身,眸色微变。
又倒上一杯,杨存起身行来。将酒盅搁在进良面前,笑道:“这怎么能成?公公为杨某这般尽心,这杯酒,就算是敬你的了。”
“老奴不敢。”
藏在袖中的手紧握在一起,复又松开。进良踌躇几番,还是伸出手,将酒接过,一饮而尽。
“老奴……谢过公爷。”
说完之后躬身退出。
把玩着进良还回来的酒盅,杨存笑容中带上了嗜血的笑容。慢慢收紧手指,瓷盅在掌中,慢慢地化成了粉末。……
快步走出大殿,不发一言地匆匆行走出许久之后,猛然出手自击胸部,合着适才酒液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进良的面色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面无表情地擦拭完唇角残余的血渍后转身,对着始终跟在身后的侍卫道:“你们亲眼见着人进去了?”
语气的阴冷程度,丝毫不亚于数条毒蛇给人的感觉。
“是,是属下等亲眼所见。”
一名领头的侍卫上前拱手应道。话语刚落,几不可见地哆嗦了一下,很不自然地缩缩脖子。
只是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他自己。
“公公,我等明明见着人就是进去了的,可是,怎么会没人呢?会不会是……”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换另外一拨人过去,好好地保护着敬国公。”
进良不耐烦地挥挥手。
“是。”
等一行人退下去之后,进良才眯起了阴寒的眼。低声自牙缝之中溢出一个名字来:“杨存……”
监视杨存的人一直是适才的那波,本来没有换人的必要。可是他们所有人的体内皆在不知的情况下受到损伤,怕是……活不过明天早晨了……
昏暗的光线,连那些冰冷纯金的器皿都丧失了本应该有的耀眼光泽。在明明灭灭烛光中,老皇帝那张老态龙钟的脸也跟着忽明忽暗起来。
殿门被人悄然打开,下一刻,一道弓着腰身的身影进猫着步子小跑过来。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如何?”
略显沙哑的嗓音,威严十足。只是底气有些欠缺,可以听得出来,说话的人身体已经着实不怎么好了。
“皇上,”
进来的人,正是进良。弓着腰,模样谦卑道:“奴才亲自去过了,但是好像,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持续了很长一段寂静。沉静了许久之后,沉稳的声音才道:“国师的阵法,绝不会有错。那就再等等吧!”
“可是,圣上您的身体……”
进良抬头,欲言又止。终是又将头勾下去,似乎带着无尽的无奈道:“是。”
金色的纱帐无风自动,分开的缝隙之间,隐约看到一个倚在床榻的身影来。不甚清楚,唯一可以见得分明的,便是那身影被一层朦胧的褐黄色光芒笼罩着。
杨存暂住的殿内,那些实在才安置上的夜明珠再一次没有了踪影。因为点着很多的烛火,芯子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自然也是不断。
就在这样看似平静的空间中,杨存翻转手掌,掌心出现一条精致,做工活灵活现的赤金小蛇来。
轻抚着小蛇的脑袋,本是死物的小蛇居然就张开了嘴。一道光线闪过,胧月就那么突然出现了。身上的伤也没有刚才那般的狼狈,好的很多。
直到自己顺利地跌落在地上,胧月还是不可置信地盯着杨存的手掌看。亲眼见着那小蛇融入杨存的皮肉之中,才惊诧地瞪着眼睛,嘴都合不拢了。
“我刚才……去了哪里?”
这个,才是最让她无法领会的。在进良推开门的那瞬间,她几乎都软掉的腿脚。他们都知道她逃出来的目的,若是被抓回去……想起那双阴鹫的,还被自己成为皇祖父的老人的眼,胧月就感觉有一道道的冷气直往脖子里面钻。
为了不被抓回去,不拖累了杨存,当时的她甚至都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在她的衣袖之中,藏着一把尖刀。那是她的贴身丫鬟为了助她逃出,而偷偷送进来的。
可是,也就是与进良推门的同步时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层血红色的的光芒所笼罩着。在几乎看到进良袍角的纹时刻,胧月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等站稳之后定眼一看,她已经身处在了一个红色的世界了。那个地方,别说是去了,就算是听,她都不曾听说过。
然而神奇的是,外面进良阴阳怪气的声音,也丝毫不落地进入到了她的耳朵之中。
当时她就明了,自己应该还是在殿内。只是被某样非常厉害的东西给藏起来了。至于那件东西是什么……胧月想到的,只有与之有关联的杨存。
一直都知道他是个神秘的人,却不料,还是大大地超出了自己的猜测呢!
现在总算是见到了,感情在刚才进良找借口搜查着这里时候,自己就是在那只小蛇的腹中?而小蛇似乎又是融入杨存体内的,这样算下来的话,是不是自己也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完全融进了国公爷的身体的?
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态,一想到这种可能,胧月的整颗心就被甜蜜所笼罩着。跟吃了蜜一般。
胧月的这些弯弯肠子,杨存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只是轻启薄唇,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刚才形势危急,我送你去了炎龙的世界。刚才你看见的那个就是。”
“炎龙的世界?”
胧月重复着杨存的话,似乎还不能很好地理解这个概念。
不过很快,她就惊呼着以手掩住了唇。
“炎龙的世界?那个炎龙,莫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火之灵?”
“是。”
杨存点头,显的很是淡定。不过随即眼神一闪,又问道:“你刚刚,那么着急地想要告诉我什么?为什么让我离开这里?”
杨存的话,还有刚刚提起的火之灵,皆让胧月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再看杨存时,目光中的复杂已经极难形容了。
“敢问公爷一句,五行之灵金刚印,可是在你身上?”
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杨存也没有任何打算隐瞒的必要。再说了,胧月未必就不知,如此发问,大概也是为了后面的话吧!杨存老老实实地点头道:“是。”
“那火之灵呢?”
胧月继续追问,大有锲而不舍之意。
杨存眉宇微皱,道:“适才你不是都见到了?”
虽然见到的并非是炎龙的真身,但是性质是一样的。
胧月却还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又道:“那公爷可是知道混元的用途?”
“混元?”
杨存眼神微微眯起,声音陡然冷了几分,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胧月面露忧色,蹙起黛眉,对着杨存瞬间冷漠下来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继续不答反问道:“那公爷可是已经见过了白启?还跟着他去了一处荒凉之地?”
“是有如何?”
话说到这里,杨存已经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怎么自己做过什么,她都知道?既然胧月知道,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这种似乎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让他很是操蛋。面色也就跟着带上了阴沉。
胧月只当不见,苦笑着扯扯唇角,道:“那公爷体内的五行二灵,现在恐怕已经是被封印了。”
“哐蹚”胧月此言一出,杨存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跌落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公爷现在明白了么”见杨存面色大变,胧月便知,他已然明白了很多。不过明白归明白,她还是压低了嗓音,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娓娓道来。
“所有的这一切,其实就都是一个骗局而已。五行之灵,各有神奇之处。当初国师还有一话未曾公开过,就是得五灵者得一切。”
“五行之灵,别说是全部,只要能够得到其中一灵并且参透,便可以获得其认主之能。若是全部得到,便能够飞身成仙,长生不死。”
“可惜五行之灵虽然相生,且也相克。且本就拥有自己的意识,其性格高傲,彼此之间又岂会安生共享一具肉体?”
“可是只要出动当年国师费尽心思找来的混元,这些,将都不是问题。”
“当年国师费劲心力,不惜逆天改命获取着混元,更是偷窥了天机,为此不惜遭受天谴,提早西去。为的,也不过就是一人。”
“如今圣上龙体一日不如一日,恰逢公爷带着混元进宫,这一切,难道还不明显么?公爷觉着,若是不在这个时候赶紧离开,留在这皇宫之中,能够继续活下去的机会,有多少?”
从那日自白启所谓的国师喜去之所回来之后,杨存就逐渐察觉到了不大对劲。那日的阴寒并非只是自己的感觉,而是一种真实的存在。盘踞在体内挥之不去不说,连金刚印的气息都逐渐微弱起来。
幸好炎龙不在,不然恐也是一样的下场。
后来有所怀疑之下,他曾沉浸到意识之中细细思量,果然就发现了当日那个神秘阵法的功效。
居然是镇压?擦,镇压什么?妖魔鬼怪?可是凭着那日白启的表现,杨存觉着,其实自己才是那个被镇压的对象。
后来一直不懂,现在听胧月如此一说,终于明了。
“擦,感情是老子送上门来给他利用了?”
杨存气的几乎要骂娘。又想起临上京之前萧九的那番话来,一种恐惧的情绪,在四肢百骸游走一圈之后,才从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