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专车赶往蓝爱大酒店的途中,我给北北打了个电话。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号码刚拨出去就被她接通了。
“喂,神经病,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北北兴奋的声音。
“你也要给我打电话吗?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发现什么了?别卖关子,快点说!”
“安诺有男朋友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咯噔”一下,非常地不舒服:“你见过了?长得怎么样?做什么工作的?”
“我只见过背影,挺高,挺壮,长得应该不差。干什么工作的我还不知道。”
“你就打听到这些?连正脸都没看到?你怎么知道是她的男朋友,是不是同事呀?”
“肯定不是同事,安诺挎着他的胳膊,还亲了他的脸,两个人可亲热了。”
听到这些我更难受了:“你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
“在电影院呀!”
“你知道……他们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了吗?”
“那我怎么知道?”
“你是她姐姐,肯定有办法呀!”
“你为什么让我打听这个?”
“她是咱俩的妹妹,难道不应该对她负责吗?”
“你管得太宽了吧?安诺也有交男朋友的权利啊!”
“我不是怕她被人骗嘛!”
“哼,我看你是担心她骗别人吧?”
“反正差不多。总之,你帮我盯住她,一有什么消息就马上告诉我。”
“你上次答应我的好处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了。”
“这回的任务难度变大了,我要求增加十次全身按摩,必须由你亲自来做。”
“我的手法不行,给你介绍一个专业人士怎么样?”
“不行,我就要你按摩。”她耍起赖来。
“好吧,我答应了。”
“十次?”
“行,十次就十次。”我无奈地接受了她的勒索。
“谢谢你,神经病。”她笑嘻嘻地说。
“好处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你必须拍几张安诺男朋友的照片给我。”
“我……怎么拍呀?”
“这就需要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了。”
“好吧。”安诺不太情愿地答应了我的条件。
挂掉电话后,我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安诺的情景,那天她躺在病床上,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等你度完蜜月回来,我就不是你的人了。”当时以为不过是女孩子耍小性儿,随便发了句牢骚,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细细琢磨,似乎话中藏有什么含义。
我一直希望安诺早点找对象,不要再来纠缠我,但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却又似乎有点不舍。
她和我之间,虽是亲人,却像情人,两种感情掺杂在一起,感觉既纠缠,又痛苦,舍又舍不掉,要又要不起。她迷茫,我痛苦,都不知下一步的路该如何走。
专车到站后,几个很像领导的人站在酒店门口正东张西望。我只看了他们一眼,便向“仙原洞”走去。
“仙原洞”作为一个很有名的景点,是在一个天然的山洞内开发的一个大游泳池,这里隐藏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山洞,而且大洞套小洞,洞洞相连,池水清澈,既可以游泳,也可以休息,是一个很好的避暑圣地,一年四季来这里游玩的人都络绎不绝。
由于天色已经暗下来,山洞里点亮了照明的灯光,光线非常充足,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但见洞内曲折荡漾,水石莫分,奇幻异常,如遨游龙宫一般风景绚丽。
我换上泳裤站在洞口的时候,远远看见妈妈和她的同事正在一个浅池子里泡着,心想,这就是妈妈口中的“特别忙”,看来不过是拒绝我的借口之一。
想到这儿,我恶作剧地掏出手机,给她拨了一个电话。她看到是我的来电后,急忙向同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通了我的电话。
“妈妈,您现在忙什么呢?”我先抛出一个不怀好意的问题。
“是小东呀,我们正在处理文件。”妈妈随口说道。
“处理什么文件呀?”我心想:您这谎话说得可真溜,张嘴就来。
“就是些项目的文案、企划书什么的。你干什么呢?今天的比赛结束了?”
“嗯,结束了,我正在看戏。”
“看戏?看什么戏?”
“叫《澡堂子里的光腚妇女》。”我看着池子里的妈妈和女同事,故意编了一个戏名。
“还有这样的戏?没听说过。”
“有这样的戏啊,可好看了。”
“你别乱说话,我这里同事挺多的。”
“妈妈,你那里好安静,怎么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声音呢?”
妈妈比划了一个手势,陶馨雨马上清了清嗓子说:“郑总,这份文件请您签个字。”
接着,生活秘书小丁开了口:“郑总,晚上酒会邀请的嘉宾的名单请您审阅一下。”
远处的公关秘书小韩也有模有样地喊道:“王哥,麻烦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看到她们现场“演戏”,我忍不住暗自发笑。原来她们把这一套已经排演得很熟练了,瞧她们的默契程度,几乎不需要任何酝酿就能马上入戏。
前几天妈妈和我说的那些“没有时间”的话,估计也掺了不少水分。没想到的是,她连自己的儿子也要哄骗。
我没有在电话中拆穿她,继续给她挖坑:“妈妈,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您一起吟诗……”
“小东,我现在忙着呢,这两天要谈个大项目。”妈妈怕我口无遮拦,悄悄躲到了一边。
“我怎么觉得您天天都要谈项目呢?你们公司到底是不是在放假呀?”
“是在放假,但是现在有合作机会了,也不能错过啊!”
“我知道您很忙,不过也得劳逸结合呀,抽空赏赏月,吟吟诗不行吗?”
“再等两天,行吗?”
“好……吧。”我装作很无奈的样子结束了通话,而妈妈在放下电话后也长出了一口气。
看现在这个情况,两天之后妈妈还会有新的托词,我才不会继续傻等下去,要的就是现在,其它的都是扯淡。
想起刚才站在酒店门口那几个人,我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办法,要整一整妈妈。既然她瞒哄我在先,就休怪我欺骗她在后了。
我先冒充酒店的前台接待给公司联络部打了个电话,声称几位重要贵宾到了,接着我去更衣室拿走妈妈的衣物,放了张纸条进去,那里的柜子是很好撬的。
然后,我回到洞口观察情况,果然,妈妈接到了联络部打来的电话,马上把身边的同事都派回酒店去了。她自己打开手机发了一会信息,也准备去换衣服。
就在她刚要起身的工夫,我溜到闸箱那儿把电闸拉了,洞里马上漆黑一片,只剩下应急灯的微弱光亮还在闪烁。
我把闸箱的钥匙拔下来放到门口信箱里,回到洞口继续盯着妈妈。她虽然吓了一跳,并没有很慌乱,非常镇定地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沿着洞内的指示灯向更衣室走去。
看着她走进更衣室后,我急忙溜到里面的一个小山洞里,静静地等着她给我打电话。
果然,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就响了。第一遍我没有接,第二遍铃响半天后,我才慢吞吞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焦急的声音:“凌小东,你在搞什么鬼?”
“哎呦,母上大人,您何出此言呀?”我得意地把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说。
“我问你,我的衣服哪里去了?”
“怪事了,您不是在工作吗?跟我要什么衣服呀?”
“你在哪儿呢?快点出来!”
“妈妈,我在酒店跟小陶、小丁、小韩开会呢,您不是在处理文件吗,快点来呀。”
“你别闹了,我还有事儿呢!”
“不好意思,您说的我听不懂。”
“我的衣柜里没有衣服,只有一张纸条,不是你干的吗?”
“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在看晚上酒会的嘉宾名单,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
妈妈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道:“凌小东,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只有一张纸条,您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纸条上写的是‘日日思君不见君,与君共尿长江水’,这不是你写的,是谁写的?”
我忍住笑:“看来这位写诗的人与我是同道中人。您想让我干什么?”
“快点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好,您出了更衣室后向右转,看到一个挂着年画的洞口,进去就能找到衣服了。”
“先信你这一回,要是找不到的话,我跟你没完。”她半信半疑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