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他要好处。
他要魏怀恩知道他此刻得知真相会有多震撼,会有多难以接受。
也要让她知道最无辜的他在她身边为她这个算是仇人的女儿做了多少事。
孽缘,就是亏欠。她不是一开始只看重他的皮相吗?她不是在冷眼看着他做了那么多的事之后才施舍了爱给他的吗?
那现在她又该给他多少才够补救,她欠他的,何止一个魏怀恩?
魏怀恩抿了抿唇瓣,一时间竟不知道是看母亲最后的家书重要,还是先把所有的真相告诉萧齐重要。
最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她听不得他这样委曲求全。
她已经知道母亲薨逝的始末,可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从官宦子弟沦落成了永世不得翻身的罪人。
欠他的,是永和帝欠他的,可也是她魏怀恩欠他的。
她记着他刚刚才劝她不要总叹气,于是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对他说:
“是。我知道。”
“难道是因为,今上故意让前朝动荡,剔除掉心向太子与江家的官员?可是我那时虽然十岁,却也知道我父亲是清流一派啊?是不是我猜错了,我父亲是因别的罪下狱的?”
假的。萧齐撒了谎,他其实并不知道。他只是要魏怀恩看到他在多么用力地为她的父皇解释。
他知道他的殿下多么容易把亲近之人的事看成是自己的事,也知道就算永和帝屡次叁番伤魏怀恩的心,她也没有在心里彻底斩断这点亲情。
愧疚吧,再多一点就好。别看出他是一个连死去的家人都能利用的聪明到冷漠的人,只把他当成一个即便真相近在眼前也无条件信任她和她的家人的蠢货。
蠢货才会这样爱你,连你的家人都一并原谅,对不对,魏怀恩?
你值得这样的爱吗?你值得吗?你有心吗?
“不是,萧齐,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她撑坐起来,自己靠在迎枕上,好像无法再心安理得地枕在他怀里。
“……帝王之怒动如雷霆。皇帝从一开始就要开冤狱,那么所有被攀咬了的官员只能被迫成为这场演给我母亲看的戏中人。
对不起,萧齐,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很伤心,但是……但是,我也是最近才摸到了反诗案的真相,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
“只是怕我接受不了?”
萧齐坐在她对面,眸光黯然,垂头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