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各自的车里,却听着同一首歌,他觉得,就好像以前,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也许,是因为深夜,人的情绪也同时被放大。
“纪月……”他想到在包厢里没有说完的话,停顿了一下,才说出来,“我很想你。”
电话里只有音乐传来,唱的歌词比任何时候还要悲伤。
宋霁辉觉得,自己就像等着被处死的人,而她就是行刑者,把刀悬在他的头上。她明明听到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只能无声地笑了一下,嘲笑自己还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就当他准备挂断电话时,他听到她轻轻地说,“阿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谢谢你能陪着我。”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不仔细听,就会被车里的音乐声盖住,可他还是听到了。
他“嗯”了一声,“马上就到了。”
宋霁辉想到,自己曾经对纪月说的话,‘我们之间,只要你走一步就可以了,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来走’。
车开了一会,突然,道路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布局也开始变化,车道渐渐变宽,草坪连成片,绿植像黑色剪影一般竖在草坪中央。沿着宽阔的柏油路,他们又驶上了一条环形车道,过了一会,酒店的前门就印入眼帘了。
她的车跟着在前门的车道上停下,下车后,纪月看见酒店的幕墙,顶上一排小小的瀑布落下来,流水潺潺,打在一块深灰色木牌上,木牌上“淀山湖·观澜”几个字被镂空了,白色的光从镂空的字里透了出来,这种冷淡的美学风格,令人再熟悉不过了。
宋霁辉下车后,走向她,看见她在看着幕墙发愣,过了一会,才说,“钥匙放车里,一会有人停车,我们走吧。”
她收回视线,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后备箱的角落里,有一个黑色的旅行袋,她提了出来,宋霁辉顺势接过,拎在手里。
纪月经常有这样临时出差的情况,所以在车里备着换洗的衣物,现在旅行包里的衣服,还是当时他帮她整理的。
酒店的大门是一栋挑高的白色建筑,纯白色的墙有三层楼高,顶部是灰色的瓦片,和精巧的屋檐,是婉约秀丽的江南水乡味道。玻璃门自动打开后,却不是大堂。两侧,一整面墙上装饰着格删,巨幅落地画镶嵌在上面,对面是另一扇玻璃门。
穿过玻璃门,纪月看见一个下沉式的长方形天井,天井下的池水和地面齐平,仿佛再多一滴,就会溢出来,她忍不住抬头看去,黑夜被四方的屋檐圈在她的视线内。
他们走在屋檐下,因为今天下过雨了,雨水沿着屋檐滴滴答答落在水池里,在脚边出现一片片涟漪。
走了几步,宋霁辉轻声和她说,“这叫四水归明堂。”
“你这也知道。”
“时间久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步。”
纪月轻抿着唇,笑了。
走过天井,才是真正的酒店大堂,挑高的空间里,中央的主灯从天花板上一直垂到地面上。前台后只站着一位酒店员工,他穿着灰色的中式上装,看到他们后,垂下眼眸,微微弯腰。
她想去拿身份证,宋霁辉摇了摇头,带着她,径直穿过大堂。
大堂后还是一个天井,不过这次,地面上换成了草坪和松柏,透过走廊两侧的透明玻璃,纪月看见不远处一片白色的建筑,白墙黑瓦,木门,虽然建筑外观都不太相同,合在一起,却又是说不出的和谐。
宋霁辉带着她,沿着不宽的路,走了很久,道路两旁是竹林,白色的围墙全都藏在后面。
最后,又走上了小路,小路尽头是一片高高的围墙,高墙上都是精致的飞檐,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木门厚重,像有年代了,上面却装了一个电子锁。
他打开电子锁的上盖,随后输入密码,推开木门。厚重的木门后,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后就是现代中式风格的两层小楼。
“你住二楼的房间吧,能看见淀山湖。”灯随着他们的前进路线,一盏盏点亮,穿过庭院,走到门前的玄关,宋霁辉刚想按密码,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看向她,“这里的密码也和我家的一样,你下次想来,直接过来就好了。”
纪月瞬间怔愣住了。
他们同居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宋霁辉的家里过夜,入户门的密码是一串验证码一般的数字,纪月记了很久才记住。
后来,不知道哪次,他们做完爱,躺在一起耳鬓厮磨,说着说着,她问他,这个密码有什么意义吗?宋霁辉怀抱着他,笑着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她。她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接过了手机。
换了一个人,人脸识别不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一排小字“输入密码”,以及一个数字键盘。
纪月还是有些不解,看向他,宋霁辉笑着亲在她的耳垂上,“手机密码就是电子锁的密码,你输一下试试。”
于是,她的手指轻轻触摸在屏幕上,“258709”,纪月突然发现,枯燥的数字,突然在屏幕上连成了一个向下的箭头。
看见她笑了起来,宋霁辉原本的亲吻变成撕咬,“现在这样,记住了吗?”
纪月笑着点点头,“突然觉得挺好记的。”
“人对画面的记忆总是尤其深刻。”他在她耳旁轻语,一只手熟练地摸到她的胸上,重重地揉搓起来,而另一只手则摸进她的下身,用尽方法挑逗她的情绪。
屋檐上的雨水,嘀嗒落在树梢上,纪月的思绪突然被拉了回来,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宋霁辉就住在一楼的房间,于是,两个人在客厅分别。
纪月洗完澡,披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后。
二楼只有一间房间,另一半是露台和泳池,房间三面都是玻璃,淀山湖就在那黑夜后等着她。她没有马上睡觉,而是开了一盏沙发边的落地灯,随后,坐在沙发上,看向远方。
看了一会,她看见宋霁辉走出房间,他似乎也洗过澡了,换了一身衣服,纪月看着他穿过庭院,消失在院墙后。随后,她收回视线,关上了灯,在黑暗中,她看见他的身影又重新出现了。
他在一片竹林旁站着,远处的天空渐渐亮了,微光照在他的身上,她能看见他的外套在风中轻轻摆动。
纪月站起身拉上窗帘,回到床上。
她没有看到,就在她将窗帘拉上那一刻,宋霁辉正回过头,向二楼看去,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两人。
他已经失眠很久了,常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他一闭上眼,就会想到他们初次见面的样子,客气又疏离,她坐在那,像一株浑身都是刺的玫瑰花。后来,熟悉起来,她便会同自己开玩笑,坐在那张沙发上,言笑如画。
她从日本回来后,送给他一个御守,明明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他却觉得很开心,将它挂在后视镜上,每次等红灯时,他都会看着它,不知不觉间,笑了起来。
人对画面的记忆,总是尤其深刻。
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最后变成了萦绕在他心口的梦魇,想起来,就是无尽的痛苦与懊悔。
纪月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风声吹进房间,然后是远处竹林沙沙作响声,她才想到,自己在淀山湖,还没等她听到其他的声音。
下一秒,就感觉到下身被坚硬的东西插入,她的身体很软,将它整个都包裹起来,于是,它一下就插到了底,完完整整地充满了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