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那一段已经显得紊乱与驳杂的记忆本身,以及这个“玄河道人”的名号之外,事实上重新活过来的玄河道人,已然成了另一个人。
混朦法的新道修士同样看重着道统法脉的传续,甚至因为其后发的因由,与此间的诸般在意,甚至犹在古法修士之上。
而侧旁处的第五磬,仍旧是原本的兽相模样,满身鲜血,气若游丝,好在,倒是不见了原本亡命奔逃时,教人洞见的那一身的泥泞血污。
当然,真正的玄河道人,早已经成为了第五磬那神通法力的一部分。
要知道,再有着如何多的神境真人级数的存在倾巢而出,为两界天上修而赶赴上清玉平之界前血战,这并不意味着,宝仙九室之界中便没有经年老怪的留存,而且依照第五磬的说法,宝仙九室之界中,更有着两界天的上修坐镇。
于是,到了事情的最后,楚维阳与第五磬,几乎是踩着点,作为最后一批宝仙九室之界的修士,走到那五龙法阵凝聚成的须弥门扉之前的。
而与此同时,第五磬更是接连的递过了一枚又一枚的玉简,其中或是记载着一张张宝仙九室之界或简易或精细的舆图,或是记载着那广袤天地之间各处所不同的风土人情,以及不同的灵山秀水之间,所存在的修行宝地与凶恶禁地。
楚维阳不再有三头六臂,此时间,一袭碧袍之中所展露出来的,则是真切的近乎于人身的轮廓,但是在这轮廓之中,呈现在众人视野之中的,却是浑如分毫毛发的光头,裸露的皮肤上,是近乎鳞甲与角质之间的细密鳞片,再大些像龙鳞,再小些便像蛇鳞。
但这诸宗之中,偏偏巫觋教是一个例外。
毁灭本身将事情变得十分简单,甚至错非是楚维阳和第五磬都是过度谨慎的性格,很多伪装实则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样的进程,反而加速了巫觋教底蕴的累积。
于是,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之中,以两位妖孽才情的金丹大修士,他们都足足将青衣道人所留足的半日时间全数耗费了去。
这意味着,暴露本身,在宝仙九室之界中,便意味着陨灭。
而且往往这样经历所促就的那些天骄妖孽,会在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光阴之后,驻足在某一高卓境界的巅峰,进而在历经了悠长岁月的洗炼之后,于寿终坐化之际,化成一道全新的先祖灵念,进而被供奉在巫觋教的宗坛内。
他是在长久的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生生熬过来的,有类于太阴炼形一般的类似进程的磨砺,历经了一番从驳杂再到打磨圆融的过程。
一闪念间,借由着第五磬所安排的身份,便遂教楚维阳由此延展而思量到了许多许多。
屠戮本身便是最好的遮掩。
更相反,在巫觋教传续的历史上,曾经有着不止一位,原本甚为平庸的弟子,在历经了先祖灵念的合二为一之后,在道法的古今融会贯通之下,不仅仅改道易法更契合己身,并且摇身一变,成为了真正的天骄妖孽。
进而,因为着神元的焕然一新,其人的精气神三元都在随着性命与形神的和谐,而一同因为神元的变化而变化。
在青衣道人与耄耋老道相互攻伐的过程之中,楚维阳虽然无从洞照真切那道法层面的演绎,但仅只是神境真人层出不穷的谋算与接连不休的后手,便教楚维阳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这样的行事风格的好处,也使得楚维阳己身在行事时,更趋近于这般算无遗策的行事方式。
于是,如是历经了一番“磨砺”与“蜕变”之后的玄河道人,实则在神元的层面是原本的己身与先祖灵念浑一而成的全新魂魄。
这便是开了眼界的好处。
第五磬乍一现身,便赶忙被这最后一行人中的净照斋弟子瞧见,赶忙云集而至,一行人簇拥在第五磬的身形左右,有的帮忙擦拭着身上的血污,有的帮忙取出宝丹服送,待得将话说开之后,诸修方才尽知——
第五磬从那观渔散人手中堪堪遁逃得性命,最后,山穷水尽,几乎灯尽油枯之时,偶遇巫觋教的玄河道人,在汹汹风暴里,护住了他的性命。
于是,这第一枚子,便在越过门扉之前,便已落下。
——
身在云间,目穷天际,一带远山如隔。隐隐迢迢,霏霏拂拂,蔓草寒烟秋色。数着残棋,一声长啸,谁识洞庭仙客。对良宵、明月清风,意味少人知得。君记取、黄鹤楼前,紫荆台上,神有青蛇三尺。土木形容,水云情性,标韵自然孤特。碧海苍梧,白苹红蓼,都是旧时行迹。细寻思、离乱伤神,莫厌此生欢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