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只见严世蕃惴惴不安地敲响了严嵩房间的门。
“谁?”
“父亲,是孩儿,孩儿有事情要向父亲禀报!”
随后,只听严嵩那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话音落下,只见严世蕃推门而入。
屋内的炭火烧得正旺,刚一进门,严世蕃便感觉一股暖意袭来,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此时,只见严嵩正毫无形象地躺倒在镂空的胡床之上,手上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籍。
见严世蕃到来,只见严嵩将目光从书籍上移开,看向严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严世蕃听闻此话,当即上前,从袖中取出书信,恭敬禀报道:“父亲,就在刚刚,孩儿的下属郑泌昌、何茂才遣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是已经遣人往老家送去了五十万两银子!”
“哦,五十万两银子?”
严嵩听闻此话,脸上浮现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只见其从胡床上坐起,如此说道。
“把信拿给我看看!”
“是,父亲!”
严世蕃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便将书信,递交到了严嵩的手中。
在从严世蕃的手中,接过书信以后,只见严嵩分外专注地浏览了起来。
良久,只见其将手中的信封放下,抚了抚胡须,出言评价道:“嗯,不错,你的这两个下属还挺上道的!”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到时候从这笔银子中,拿出两万两银子出来,用以资助()
老家的义学,另外祠堂也顺带着修一修!”
“是,父亲,孩儿明白!”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当即低下头,沉声应道。
随后,严世蕃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又继续补充道:“对了,父亲,今年的天气比以往要冷上许多!”
“要不干脆让族里的那些人,今年多买点米面被褥,给那些生活困顿,难以为继的人送去?”
“如此一来,也让别人念上咱们一份好!”
严嵩听闻此话,在沉吟片刻后,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嗯,你看着办吧!”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端起桌上泡有枸杞的茶杯,轻啜一口后,紧跟着询问道:“对了,近来朝中有关裁撤驿站一事,可有什么新的动向?”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在思衬片刻后,恭敬应声道:“回父亲,近来朝中有关裁撤驿站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咱们的人也多有反对!”
“依孩儿来看,那些人反对裁撤驿站,无非只是一个由头而已,他们真正担心的是,有一天可能会裁到自己的头上,毕竟现如今,在大明的各个部门有许多的冗官存在。”
在听完严世蕃的想法后,只见严嵩点了点头,缓缓道:“嗯,说得有道理,洪武初年的时候,全国的文官加起来不过才四千五百多人,武官的数量,也只有两万八千余人。”
“而眼下,全国的文武官员加起来,总共有十万余,官员的数量,相较于洪武年间,翻了整整三倍!”
“我大明各级官府,也变得愈发臃肿,且效率低下,倘若再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重蹈宋朝的覆辙。”
一旁的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旋即,只见其鼓起勇气,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出言询问道:“父……父亲,您的意思是,陛下迟早会裁撤官员?”
严嵩将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摇了摇头,出言解释道:“裁撤官员倒说不上,总之,到时候我大明的一些部门,将难逃被精简、合并的命运!”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锋一转,又继续道。
“只不过,现在谈这件事还为时尚早,等陛下扫除了所有的障碍,方才会腾出手来,进行此事,不过到那个时候,我兴许已经不在了!”
一旁的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出言安慰道:“父亲,依孩儿看,您现在的身体,还硬朗着呢,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严嵩听闻严世蕃此话,脸上的表情并未有太多的变化。
随后,只见严嵩一脸郑重地看向严世蕃所在的方向,沉声叮嘱道:“严世蕃,你爹我不可能永远赖在内阁首辅的这个位置上不走,终有一天,这个位置,得由别人来坐!”
“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够变得稳重一点,凡事谋而后动,三思而后行,听明白了吗?”
“是,父亲,孩儿明白!”
严世蕃闻言,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低下头,恭敬应声道。
“行了,接下来要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父亲,孩儿这就告退!”
……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纵使朝中诸多官员对裁撤驿站一事,持反对的态度,内阁那边,还是将经过反复商议后,确定的需要进行裁撤的驿站名单,悉数公布了出来。
与朝中那些官员,所预想的大刀阔斧的改革不同,朝廷这次,总共裁撤了九十六处驿站,而全国各地,共有一千七百三十二处驿站。
而在这些被裁撤的驿站后,都附有由车架清吏司那()
边罗列出来的理由,如此一来,纵使有人想要借题发挥,也难以找到合适的借口。
这次朝廷裁撤的驿站,连二十分之一都没到,可以说,根本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因此,那些原本对裁撤驿站持反对意见的官员,迫于各式各样的压力,选择集体默认了此事。
随后,一转眼,朝廷发俸禄的时候到了。
明朝的官禄以月计禄,倘若遇到闰月,则增加一个月的俸禄。
俸禄的支付方式,主要为米、银、钞、绢、布以及各种实物来进行抵扣,眼下,由于国库充盈,以及丝绸价格猛涨的缘故,这一次朝廷所发放的俸禄中,仅有极少数的宝钞。
而在这之前,由于嘉靖替文武百官,涨了一次俸禄,而其中,中低级官员的涨薪幅度,尤为巨大。
从九品官员的月俸米,更是从原来的五石,增加到了十二石!
这一次也不比以往,毕竟,年终奖是跟随俸禄一并发放的。
因此,许多官员,都领到了一大笔俸禄。
“本官在朝廷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还是头一次领到这么多的俸禄,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是啊,要不是陛下大发慈悲,替百官涨薪,恐怕咱们还得紧巴巴地过日子呢!”
“唉,咱俩都是四品官,为何你领到的俸禄,比我高这么多?”
“你别忘了,吏部在本次部门排名中,排第一位,这里面可还包含有年终奖呢!”
“唉,真是羡慕你们吏部啊!”
紫禁城,内阁。
此时,房间内的炭火烧得正旺,众人正各自处理着被胥吏送来的奏疏。
只见严嵩将手上那封处理完毕的奏疏放至一旁,端起桌上泡有枸杞水的茶杯,轻啜一口后,看向徐阶所在的方向,出言询问道。
“徐阁老,官员的俸禄都发下去了吧?”
徐阶闻言,将手上的毛笔放下,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出言回应道:“严阁老,官员的俸禄,连带着年终奖,都一并发下去了!”
在从徐阶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严嵩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只见其颤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身,将手靠近房间内烧得正旺的炉火旁。
严嵩一边烤手,一边跟徐阶闲聊:“徐阁老,还记得去年咱俩在这里当值的时候吗?”
徐阶听闻此话,在回忆片刻后,笑着开口道:“这是自然,去年的这个时候,前方还在打仗,国库空虚,只能勉力支撑!”
“我还记得,严阁老你亲口对我说,再熬一熬吧,这一转眼,就熬出头了。”
“眼下,国库充盈,朝廷大军屡战屡胜,先前盘踞在我大明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也被尽数剿灭,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陛下,陛下圣明啊!”
严嵩听闻徐阶此话,在略微颔首后,出言应和道:“是啊,陛下圣明啊!”
一旁的胡宗宪听闻严嵩和徐阶的谈话,也是颇为感慨。
要知道,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为前线军饷不足,而感到忧虑,而眼下,他不仅担任吏部尚书一职,还顺利入了阁。
此时再听严嵩徐阶二人的谈话,使胡宗宪有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眼见剩下的奏疏不多,众人索性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了起来,内阁之中,满是快活的气氛。
眼见现场讨论的气氛愈发热烈,只见胡宗宪抛出了一个趣闻。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看过一本名叫《西游度厄传》的闲书,书中的情节光怪陆离,令人沉迷其中。”
“而在不久前,在下偶然发现,此书的作者射阳居士,目前正就读于我大明()
的国子监。”
“哦,居然还有这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