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茵的打扮跟穷酸绝对搭不上边,若是能卖钱的话,她手上一个金镯子都能卖上千两。
当然和秦氏这样恨不得把十个手指都戴满金戒指的打扮相比,她的打扮确实是素净。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娘待我和亲生的没两样。”和这样胡搅蛮缠的人论审美没必要,顾茵还是不恼,接着笑道:“您别是代入了什么看不上儿媳妇的恶婆婆吧?”
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赶紧忍住。
这殿内最看不上儿媳妇,甚至入宫赴宴都不把儿媳妇带来的,可不就是秦氏?
秦氏脸色铁青,对嗤笑声置若罔闻,接着道:“那就是你们府中入不敷出了?也是,穷人乍富,总容易得意忘形的。别是这么快就把家底儿掏空了吧?”
“我读书少,倒是不懂什么叫‘得意忘形’。不过府中确实不到您说的入不敷出。说到这个还得谢谢您呢,若不是前儿个您家小公子仗义疏财,我家日子肯定没有现在好。”
赌坊的事儿早就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顾茵并不介意提起。
“区区几千两,我家就当打发叫花子了。”秦氏咬牙道。
王氏也咬了牙,转头看向顾茵。
婆媳俩相依为命过来的,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过。
这眼神一出,顾茵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在问她能不能当场打人了。
顾茵把王氏手里捏的死紧的小杯子拿出来,“娘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吃多了果酿头晕?出去吹吹风可好?”
随后她又安抚地拍了拍王氏的手背,王氏瞪秦氏一眼,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等她走了,顾茵才作惊讶状道:“那可是几千两银子啊!”
说到银钱,秦氏也有了底气,昂着下巴蔑笑道:“我们家里底蕴深,自然不会缺银钱。”
也是因为这份底蕴,他们冯家教养出了不输于任何豪门贵女的冯贵妃,成了后宫中周皇后下头第一人。
至于其他功臣家的女孩儿,则根本入不了正元帝的眼,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
“是如何的底蕴深呢?”顾茵眼睛发亮,好奇道,“夫人可能仔细说说?”
果然是乡下人,听到自家富有,就变了态度,攀附上了。
秦氏心中冷笑,继续昂着下巴道:“我家虽然俸禄不多,但另外还有自家的庄子、店铺,不只是滁州的,京城中也有不少……”
顾茵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
王氏出了偏殿后,和宫人说自己想吹吹风,宫人就把她引到了御花园的凉亭。
后头宫人站的远远的,王氏左右一打量,确定没人在附近,就用极小的声音,换上寒山镇的方言,碎碎念骂上了。
骂完秦氏,王氏总算是舒坦了不少。
等到她回过神来,王氏发现亭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一个和秦氏差不多大,看着比她大十岁左右、穿着富贵的老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对方看到她猛地转头,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又歉然地道:“我吓到你了?对不住。”
老妇人带着口音的官话,和王氏的口音有些相似,一下子就让人觉得亲切起来。
王氏摆摆手笑道:“没事儿,我没这么不禁吓。倒是我突然回头,吓到你了吧?”
那老妇人也笑道:“没事儿,我也禁得吓。”
王氏又道:“就是,咱们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又问她:“你咋也出来了?”
虽然王氏并不认得她,但是宫中能乱走的女眷,又是上了年纪的,还不能把下人带进来的,也就慈宁宫今日宴请的那一群了。不过方才人多,王氏也没乱瞧,并不记得她是哪个。
老妇人没回答,反而问她:“那你咋出来?”
“被挤兑的呗,我脾气不好,我儿媳妇怕我气上了,就让我回来吹吹风。”
两人在亭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老妇人摇头无奈道:“鲁国公府老夫人那张嘴啊……不饶人。”
王氏哼笑一声,“也就是在宫里了,要是在宫外遇到她,我可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干说话也不得劲儿,王氏拿出荷包里的点心分给她,“没吃饱吧?这是我儿媳妇做的桂花糕,你也吃点。”
一块糕点就拇指大小,和顾野日常吃的差不多大小。不过顾茵给顾野做小点心是怕他吃噎着了,给王氏准备这么小的,是吃这个也不容易把口脂弄花。
这桂花糕虽然不像宫里的点心那样有着繁复的花纹,却是白白净净,点缀着一些桂花碎,吃入口中芳香扑鼻,甜而不腻,又松松软软,不似时下点心那么噎人。
“好吃!”老妇人由衷夸赞道。
“是吧?”王氏自豪地笑了笑,又竖起了大拇指,“我儿媳妇的手艺是这个!”
王氏方才还气着的,说到自家儿媳妇,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老妇人看她这么高兴,就好笑地问道:“刚不是还气呼呼的吗?怎么这会儿又高兴了?”
“当然高兴了,上京来一家子团圆了还不高兴?而且这家里当官以后……”王氏说着话压低了声音。
老妇人不由被她的话吸引,附耳过去听。
“当官以后就更高兴了,从前哪儿敢想这样的好日子啊?从前就觉得家里顿顿有肉,能吃白面就是好日子了,现在才知道还能啥事儿都不干,翘着脚等人服侍。太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