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步摇随着她走动而簌簌抖动,衬得她整个人都带上了几分俏皮。
王氏起初还想把家里的好东西都往她头上身上戴。后头看她一走动,那珍珠就在她耳畔晃动,衬得她本就白净莹润的脸说不出的好看。
王氏就不说话了,怎么看她都看不够似的,真恨不得顾茵再小几岁,好让她搂在怀里亲香亲香。
后头她们打扮好了,武青意送他们进宫。
隔着马车,武青意又再道:“太后娘娘是顶和气的人,娘不必紧张。”
王氏说她不紧张。
是真不紧张,要让她一个人去,她这只在家里横的性格,肯定要惊慌。
有顾茵陪着就不同了,儿媳妇无所不能的,王氏心里有底气。
英国公府距离皇宫并不远,马车行驶了两刻钟就已经停到了门口。
再往里,那就要步行了。
不过这么点路程,对做惯了活计的顾茵和王氏自然不算什么。
婆媳俩下了马车,见到了引路的宫女,一边说话就一边往里去了。
一路上红墙黑瓦,宫墙巍峨,王氏初时看还有些兴奋,等走了一刻多钟,到了慈宁宫,也就看啥都不觉得新鲜了。
太后并不是重规矩的人家出身,也懒得在不年不节的时候让人去跪拜她,就让一众女眷来了后直接去偏殿赴宴。
被宫人引着去偏殿的时候,王氏还在和顾茵咬耳朵,“咱家大郎真没说错,太后娘娘是顶和气的人。从前我看戏文里,那些不好相与的恶太后,看不顺眼谁就让谁在觐见的时候罚跪,一跪就是一天半天的,不仅让人没脸面,还让人把膝盖跪伤了。”
说着话,两人进了偏殿。
不少女眷已经先他们到了,正围着一个容色艳丽、头戴珠冠的年轻妇人说话。
那妇人柳眉凤目,面容艳丽之余还带几分英气。
王氏倒没仔细看她面容,只是不由多看了几眼她的珠冠。
那颗颗珍珠都有人拇指大小,饱满圆润,尽管冠体是纯银打造,并不算名贵,但白色的珠子配着洁白的冠体,就是好瞧。
王氏说不上来的好瞧,已经想着回头也给顾茵镶一顶这样的了。
反正珠子和冠子家里都有,又不能卖钱,就得用起来。
她们婆媳进来的时候,那年轻妇人同时抬眼打量她们。
只见王氏眼神并不躲闪,顾茵也是不卑不亢的,她笑起来:“这就是英国公夫人吧?”
这话一出,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们婆媳。
婆媳俩也算是经过风浪的,自然不怕被人瞧。
宫人提醒她们,眼前的年轻妇人就是冯贵妃。
冯贵妃就是出身鲁国公府,在她们进宫之前,武青意已经都给她们说过了。
这冯贵妃性子颇肖其母,并不是能吃亏的人。
所以王氏上前一步把顾茵挡在身后,上前行了个半礼。
那冯贵妃还是笑,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怎么客气,“英国公夫人初初入京,本宫怎么记着夫人的诰命文书还没发下去,现在身上还没品级?”
国公夫人的品级和贵妃几乎持平,只是因为一个是外命妇,一个是内命妇,也不好放在一起比较,一般来说行个半礼客气客气就行了。
这冯贵妃揪着品级说话,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就是王氏现在身上没有品级,见了她得行大礼。
果然是个不好相与的。
王氏沉了脸。
这要是从前,遇到贵妃这样的贵人,跪也就跪了。
现在她代表自家出来的,丈夫和儿子用身家性命换来了品级,她这膝盖一弯,可就是把武家的脸面往地上扔。
那冯贵妃言笑晏晏,自说自话道:“唉,我这话说的莽撞,英国公夫人年纪不轻,怎么也是我的长辈,不好给我见礼。您身后的是您家的儿媳妇吧?瞧着比本宫年轻一些,本宫受她的礼就好。”
王氏是国公夫人,武青意的亲娘。冯贵妃本来也没打算折辱她,不然两家的梁子是实打实的结上了。
可若只是武青意的妻子,就算得了一品诰命,和她同辈的,给她个下马威,也不会把场面闹得太过难看。
而至于为什么要对付她们,自然是因为前不久冯贵妃的幼弟输了好些银钱给顾野。
输了那么一大笔银钱,鲁国公当天就把那冯公子打了一顿,关在了家里。任鲁国公府的老夫人秦氏说破了嘴皮子,都没能帮幼子求到情。
赌坊里鱼龙混杂,那事儿不过几日就已经传得街知巷闻。
那流言一起,都笑话他们家十五六岁的少年输给了六七岁大的孩子,甚至还有刁钻的,说这不是很正常吗?鲁国公冯源不也比武青意大了十岁,还不是照样让武青意比下去了。这叫家学渊源!
家学渊源的说法一出,可真是把鲁国公气坏了,又把幼弟抓出来好一通打,这次不是轻飘飘地打两下板子,是请了家法,用棍子真打,直接把人打得下不来床了。
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下不止是秦氏这当娘的心疼了,冯贵妃也心疼弟弟。
要不然她也不会早早地等在慈宁宫里。就为了给幼弟出气。
王氏脸色更难看了,她能眼睁睁看着儿媳妇吃亏?
当下她就把顾茵一拉,要笑不笑道:“贵妃娘娘说的不错,我们婆媳是初初入京,并不懂见贵妃是个什么大礼,我们还没学,只学了跪拜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礼,不然我们朝着您施那种跪拜大礼?”
冯贵妃脸上的笑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