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颖呼吸急促,唤了声:“ 阿羞?”
一如既往的温柔。
雪烟眼眶一红,小声唤:“妈……”
裴秀颖也吓坏了,声音发抖:“你没事吧?有没有……”
雪烟肩膀松懈,憋着的泪这才落下来,
她抱着膝盖,咬着手臂,摇了摇头,语不成调,“……没,没有。”
裴秀颖松了口气,叹了句:“别哭,你受委屈了。”
雪烟将手臂咬出了血,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感官是麻木的,她强忍住呜咽,满心的委屈在身体横冲直撞,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电话那头还是安静。
只能听见裴秀颖的呼吸声,沉重,急促,此起彼伏,像在她的神经上反复磨刀。
雪烟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抬起头,死死盯着手机。
“妈……”
求求你,不要答应她。
就听我一次。
救救我。
——你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不是吗?
过了几秒,裴秀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忍痛道:“阿羞,听妈妈说,和他们作对没好下场的,进了警局,也对你的名声不好,会影响你以后生活的,你还小,过几年这事说不定就忘了。”
“……”
“你别哭,妈妈等会就先把你接出来,好不好……”
裴秀颖也哭了,泣不成声:“你考虑考虑妈妈好不好?日子太苦了,除了你,妈妈真的……只有舅舅这么一个亲人了。”
在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好像安静下来。
雪烟好像整个人被连根拔起,什么也听不见。
视线模糊,全是重影,一片惨淡的黑白。
她整个人混乱而茫然,像是死了,又像身子被虫蛀了,只剩一具空皮囊。
在有限的生命,浑浑噩噩的青春里,永远只有她被抛弃的份。
这一路,她看不到远方,走得遍体鳞伤,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背刺她的,居然是至亲之人。
世间的痛恶仇狂,统统找上她。
上天好不公平。
总是欺负老实人。
她好恨。
……
雪烟坚持报了警。
给她做笔录的是个年轻民警,刚出社会没多久,名叫杨文书。
她忍住恐惧和羞耻,把前后情况都交代清楚了,有多详细就多详细。
裴池对外婆的怨恨,对她的变态的喜欢,爆棚的控制欲和窥探欲,以及昨晚的独木难支的现场。
她浑身哆嗦,这种直白的剖析,无异于在鲜血淋漓的伤口,又剜出几团烂肉。
但她的勇气和努力,没有获得该有的公平,裴池最终只是被定性为性骚扰。
雪烟不可置信地问:“真的不能判刑吗?”
杨文书为难道:“很难。”
如果她有关键性证据,判刑不是问题,只是裴池是未成年,就算被判刑,也可以从轻处罚。
但问题是,她空口无凭,身上更是没任何受伤的痕迹。
这个跌宕起伏的夜晚,也许是太过害怕。
裴池矢口否认主观上有强..奸的念头,只说自己是喝醉了,把她当成了好兄弟,一时闹过火了。
他全程低着头,不敢看雪烟,齐兰夏又胡搅蛮缠,说她是伺机报复。
这情节属于一般,仅构成行政违法。
结果就是,裴池顶多拘留几天,赔偿500元,这事也就过去了。
见她浑身颤抖,杨文书心生不忍,安慰道:“熟人作案的概率远远超出陌生人,几乎高达90%,以后你尽量多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
雪烟勉强朝他道谢,哆哆嗦嗦起身,“我先走了。”
杨文书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妈在外面等你,我和她说一声,给你换个住处,你舅那住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