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夏坦诚相对:“算大舅子这单,刚刚开张。”
这还养家糊口!这是喝西北风吧!
丁巫忍不住指点了几句,“你别在门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嗑瓜子了,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正经女子谁来你这里买东西。”
汪大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最近几单大生意都是街角的姑娘们扎堆过来买的,还有几个居心不良的臭男人,旁敲侧击问我以前在那里做生意,原来此生意非我现在做的胭脂水粉生意,是皮肉生意。”
丁巫问他,“你是如何回答的?”
汪大夏说道:“我就说‘莫问奴归处’,只谈生意,不谈别的。”
好么,汪大夏无意中基本坐实了自己以前做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
汪大夏见丁巫脸色难看,连忙指天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这样的迎客了,乖乖的站在柜台后面等生意便是。大舅子一定要相信我,我一直为半夏守身如玉。”
丁巫说道:“你整天在脂粉堆里打滚,望你不要胡来,我妹子的手段想必你最清楚。你若敢伤害她,我是不会为你说情的。”
从陈千户父子双杀案开始,到武当山跳舞蘑菇巧杀严世蕃,魏采薇一直保持着绝杀的战绩。敢给我妹戴绿帽,你的人头要不保。
来自大舅子的威胁,汪大夏连忙对天发誓表忠心,“我一定恪守夫道,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丁巫和汪大夏约了后天与半夏见面,提了礼物去了汗廷。
陆缨护送着半夏到丰城,两人经过板升之地,看到五万白莲教教徒们开垦的田地,深挖掘水井、兴建水渠,努力缓解旱情对庄稼的摧残,以及建立的一个个戒备森严的土堡村落,亲眼所见白莲教在丰城的实力,方知丁巫那句“不破白莲誓不还”的誓言是多么的沉重。
这真是太难了!
若不亲眼所见,她们无法感受到丁巫在敌国每天需要面对的近乎绝望的压力,一路上大开眼界,深受震撼,尤其是魏采薇,见面之后,她无法压抑自己的担忧,“丁大哥,白莲教的力量在这里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你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难道丁大哥一辈子都要赔在这里么?
看到丁巫过的如此艰难,魏采薇都没有理会汪大夏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他脱了绣花鞋,正在用脚勾缠着她的腿,这个法子是他从胭脂铺的大客户——的姑娘们身上学到的。汪大夏还在新婚的热情中,两地分居了好些天,他馋老婆了。
汪大夏的心在魏采薇身上、魏采薇关心丁巫、丁巫的目光则落在陆缨脸上浅浅的疤痕上,说道:
“你们也看到了那些在田地的劳作的教众,大多都是些在中原失去了土地的农民,被白莲教欺骗到此地开荒谋生,都是为了生存,他们老老实实种地,自给自足,不偷不抢,不是坏人。像教主赵全这样坏事做尽,给鞑靼军队带路侵犯自己家乡的毕竟是少数,白莲教也并非都是坏人。”
陆缨一脸杀气,说道:“那就只诛首恶,把带路的那些坏人干掉,剩下的普通教众不足为惧。你列一个名单,我们锦衣卫来动手,除掉这些祸根,就没有人带路,鞑靼军队再犯边关,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倒也……是个法子。鞑靼军队骁勇善战,负责边关防卫的戚继光虽然是盖世名将,但他初来乍到,手下没有熟悉的戚家军,要重新整顿、操练军队,都需要时间。
丁巫在白莲教潜伏七年了,对教中恶人恶事了如指掌,他提笔写名单,用了一沓纸,装订成册。
陆缨粗粗一数,居然有一百多个!这些人背叛了国家和家乡的乡亲们,其罪当诛。
汪大夏活动脖子和手指,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终于不用调脂弄粉,有正经事干了,我们一起做掉这些逆贼。”
陆缨说道:“就叫做蝗虫行动,灭掉这些祸害国家百姓的害虫。”
魏采薇说道:“算我一个,我这次带了很多‘好东西’。早点除掉这些蝗虫,丁大哥就能早点回家。”
不能光顾着自己和汪大夏美满幸福,魏采薇一看丁巫,就觉得心酸。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丁家已经平反了,官身家产皆返还,丁巫从流放地铁岭回到京城,和释放出锦衣卫诏狱的父亲丁汝夔父子相逢,恢复了官家子弟的身份,他终于自由了,从此在各处游历,逍遥自在。
重来一世,丁巫承担了灭白莲教的责任,身在炼狱,心向人间。魏采薇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将丁巫从炼狱里解救出来,这一世,我们都要幸福,一个都不能少。
丁巫拿着名单一个个详细讲着蝗虫们在白莲教的职位和住处,听到有人拍响了大门,汪大夏说道:“有客人买东西,我出去看看,把人打发走。”
汪大夏走到大堂,隔着门说道:“对不住,本店今日盘点,明日再来。”
门外的人恶声恶气的说道:“快开门!查大明奸细!”
第213章 我与大舅子的那些事儿
汪大夏隔着门缝看外面, 的确是丰城巡街的官兵,但是一个个衣冠不整,隔着门都能闻到一股酒气, 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自打开张以来, 天天坐在门口磕瓜子观察丰城, 这些巡街的官兵就像土匪似的, 打着各种名义去店铺里收保护费, 抓大明奸细就是其中的理由之一, 见他开业之后有了生意,就上门打秋风。
这群人欺软怕硬, 若一次屈服了, 每个月都会打上门来找茬, 汪大夏叉腰骂道:“放你爹的臭屁!你们就是看上老娘生的好看, 上门占便宜, 滚!”
官兵听了,疯狂踹门,“快开门!你窝藏明奸, 还敢辱骂我们!”
门板被踢开了,灰尘和木头的碎屑飞溅,官兵们冲进去, 看见风骚的老板娘正在往里间跑。
“追!别让她跑了!”
但是老板娘只是打开里间的门就站在原地,一个男人从房里出来。
官兵们将男子团团围住,“屋里果然藏着野男人!定是明朝奸细!”
男人拿出一个刻着白莲花的象牙牌, 还有一个犀角质地、可以出入汗廷的官符,“我是白莲教的传头、汗廷里的枢密院院判丁巫,说我是明朝奸细,呵呵, 你们敢跟我去钟金哈屯面前对质吗!”
丁巫把头上的三朵□□全部搬出来了。
这些官兵只是来打秋风收保护费的,没想到一个卖胭脂水粉的风骚娘们的靠山如此之大,连忙收起武器,转头就走,“都是误会,还望丁院判海涵。”
“慢着!”丁巫指着门口像缺了一颗牙齿的破门板,“你们当街骚扰店主,把人家的门都踢破了,就这么走了?还不快把修门的钱赔给人家!”
今天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官兵扔下钱就跑了。
汪大夏盈盈一拜,“小女子多谢丁院判相助。”
丁巫说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赶紧找木匠过来修门,以免进来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