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刚的奔波,凝寒正喘着气,温浅连忙将她搀到桌前坐下,又让青梧给她倒了一杯茶:“郡主别急,你慢慢说。”
凝寒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她反手拉住温浅的手腕,道:“王妃同凝寒走一趟吧,王爷如今正在查抄丞相府,虽然王妃如今已经不是温家的人了,但好歹温家对王妃还有养育之恩啊。”
温浅顿了一瞬,陆景洵这是已经拿捏住温之延的七寸了?
想明白凝寒这是想让自己去当说客,温浅挣开凝寒,冷着声音说:“如果郡主是想让我劝王爷放过丞相府,那恐怕是找错人了。”
“你……”凝寒不可思议地看着温浅决绝的背影。
“这其中有太多的恩怨,郡主可能并不清楚。”拒绝了凝寒温浅还是有些不忍,忍不住多解释了一句,“况且王爷的事,温浅一个内宅妇人并不适合插手。”
“咚”地一声,凝寒跪在了地上。
温浅吓了一跳,连忙去搀凝寒,虽然她已经是太后册封的“平南公主”,品级高于凝寒“郡主”的封号,但是还是不想受凝寒这么大的礼。
“凝寒求求王妃了,陪凝寒去一趟丞相府吧,不然真的会出人命的。”一想起陆景洵那森然的眼神,凝寒就觉得脊背发凉。
温浅抿着唇不说话。
凝寒也拗上了,她注视着温浅:“王妃若是不答应,凝寒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温浅清楚陆景洵与温之延的恩怨,累积了这多年的血海深仇,陆景洵是真的有可能一冲动杀死温之延。
抬手揉了揉有点胀痛的额角,温浅扶起凝寒:“那我就陪郡主走一趟吧,但是先说好我并不能承诺你什么。”
温浅能去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凝寒连连点头,拉着温浅就往外走,生怕再拖下去丞相府那边的情况就没法挽救了。
温浅跟着凝寒走过回廊,就被眼前的画面吓住了,陆景洵红着眼握着那把泛冷光的长剑,高高扬起。
就在半盏茶的功夫之前,陆行在温之延的书房中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藏着大量温之延与外邦勾结的证据,包括当年为了利益谋害老南安王安的铁证。
陆景洵第一次深刻知道,在金银珠宝、在权势面前,人命可以这样不值钱。
看着陆景洵动作的那一瞬间温浅心都揪起来了。
“陆景洵!”温浅高声叫他,她能想象陆景洵心中有多么难受,但是温之延现在毕竟是一国之相,若是陆景洵今日私自杀了他,哪怕皇帝再偏袒陆景洵,以后他都是会被诟病的。
见陆景洵扬起的剑顿了一下,温浅赶紧快步跑上前去,紧紧抱住陆景洵握着长剑的那一只手,劝他:“陆景洵,你先冷静一点。”
陆景洵心里只剩下要手刃温之延的念头,并没有注意到温浅在身边,猛地一甩手臂试图将拉着自己的人甩开。
温浅没站稳,被这么大的力道一推,当即跌落在地上,额头直直地磕在圆凳上。
还是陆行先找回理智,震惊地看着温浅:“王妃……”
温浅应该是撞得有些狠了,坐在地上捂着额头迟迟没有说一句话,怕温浅出什么意外,陆行赶紧拉住陆景洵:“王爷,王妃受伤了!”
陆景洵这才回过神,反应过来陆行口中说的人是温浅,收了剑在人群中寻着温浅,待看到温浅娇小的身躯摔在地上,陆景洵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上前将温浅搂进怀里,陆景洵满脸的自责与愧疚:“阿浅,摔着哪儿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说罢,对着身后的陆行喊到:“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大夫啊。”
已经缓过了最开始的那阵眩晕,温浅摸着自己的额头,可以感受到那里已经肿起来了,怕陆景洵担心,她的手始终没有放下。
努力对着陆景洵扬起笑脸,另一只手抬手摸着他的脸:“我没事,别担心……你别做傻事,王法不会放过作恶之人的。”
陆景洵现在满心都是温浅,自然温浅说什么都好,打横抱起温浅,他应下:“我答应你不冲动,我会把他交给皇上处理的。”
温浅轻轻点头,可是一动就觉得额角抽着疼。见温浅开始冒冷汗,陆景洵更慌了:“浅浅,你把手放下来让我看看。”
“真的没事,你别紧张啊。”这样说着,温浅依然固执地捂着额头。
陆景洵冷了脸,看向一旁有些无措的凝寒,显然是对她将温浅找来这件事极度不满,若非如此,温浅也不会受伤了。
“把证据统统收好,将丞相府所有人押入大牢严加看守。”说罢,抱着温浅出了丞相府。
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将温浅放在软垫上,陆景洵终于腾出了手打算看看温浅的伤势。怕弄疼了温浅,他根本不敢用劲,只得放柔了声音安抚她:“阿浅乖啊,你不让我看看我更会担心的。”
“那你先答应我不准再自责了。”反正迟早都会被他看到,温浅想着不如先同陆景洵谈好条件。
陆景洵点头应下,温浅一点点放下手,结果额头刚露出来就见陆景洵黑了脸。温浅皮肤本就娇嫩,平时两人亲热时陆景洵轻轻碰一下都会发红,此时她的额头高高肿起了一块,已经开始发青了,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温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陆景洵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下。
温浅也沉下脸,赌气地说道:“你答应了我不会自责的,你这个骗子!”
陆景洵垂着眸子不再去看温浅的脸,他宁愿忍受数十倍的痛也不希望温浅磕破一点皮,用自己的大手捉住温浅纤细的小手:“对不起阿浅,你要是痛就打我吧,千万别一个人忍着。”
真是要被这个人气笑了,温浅当真抬手毫不客气地在陆景洵胸口打了一下,声音严肃地说道:“现在起你别跟我讲话,因为我不想搭理骗子。”
果真一直到王府,温浅没有再跟陆景洵说过一句话。
陆行请来的大夫已经在别亦居候着了,陆景洵抱着温浅一进去就示意他赶紧看看温浅有没有大碍。
自家王妃好好的出去却带着一身伤回来,青梧也很焦急。
温浅看了她一眼,别开脸吩咐道:“把那个穿紫色长袍的人请出去,不然我就不让大夫看了。”
青梧的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了一整圈,发现“那个穿紫色长袍的人”是指陆景洵的时候,真的欲哭无泪,王妃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犹豫地看着陆景洵,青梧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王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