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鲫鱼。”
“……”
富冈义勇打量着这个女孩,她穿着露臂的奇怪裙子,每天很早就出门,很晚才会带着一些吃的回来,他基本知道了是这个女孩救了他。他不知道女孩是做什么的,这个小而干净的屋子里只住了她一个人,早上她带着清晨的露水出门,晚上带着浓重的胭脂粉气和酒味违和地回来。
他拿来柜子上积了灰的纸笔,端端正正地写下了“富冈义勇”四个大字。
三
周末的可依总是忙得找不到影,他有时会出门转转,繁华的大上海、听不懂的语言、比日本多得多得多的人群晃花了他的眼。他误打误撞进了一家古玩店,发现他很多做工精良的日本刀被当作古时玩具展览在玻璃架上。
他跟店主比划着这些刀的价钱,意外这位店主经常和日本人打交道,会说一些日语。很快,店主说他可能是误打误撞上了横滨驶向上海的邮轮,建议他去联系日租界里的日本大使,并且热心地给了这位“武士大人”电话号码。
富冈义勇没有听说过“上海”,更不知道“电话为何物”。周日可依陪红人姐姐们去教堂做礼拜回来,他便把这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递给了可依。
“啊!我差点忘了!”富冈义勇听到这个上海女子惊讶地说,顺手伸出手指帮她抹掉了脸颊上浮起的□□。
可依只有礼拜三的时候白天才有空在家里忙活,他们清晨从虹口出发,日上中天的时候他们到了外白渡桥。比起虹口来,这里在可依的心目中便宛若天堂了。这里的屋子都是洋房风格的,这里的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整齐洁净的,这里全是一山又一山般的建筑。
富冈义勇被可依牵着走,这里的人衣冠楚楚,奇装异服,街道旁的音像店里放着吴中女子嘤嘤呀呀的曲子,头上挂着两行电线的电车疾驰而过,他看到有小贩在吆喝着卖糖葫芦,直到有个人煞风景地扯住了他。
“要先办事,办完再吃。”可依很严肃地对他说。
——我不是想吃。他居然猜到了她说的话的意思。
可依说完这句话,便毫不容情地往外走去。他看了她的背影很久,还是发现自己只能随着他走。
在最宽阔的那所宅外,可依和带着枪的保安沟通通报后,他们又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他们的腿都站酸了,才有人请他们进去。
他们在一间装饰得很有日本风格的屋子里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老男人。富冈义勇就和那个老男人说了很久的话,可依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看得出,那个老男人对鲫鱼的态度,从冷淡变得热情。
原来这个老男人是东京的外交官之子,祖代曾经遭遇过鬼的袭击,和猎鬼人有一些渊源。他们外派到上海也有一些躲避鬼的原因。他看到了义勇的日轮刀,知道了他是鬼杀队的猎鬼人非常激动,马上安排富冈义勇到他的府邸休息,并且表示会给他买到最早从上海出发前往横滨的船票,安排好他回日本。
他还握住了可依的手,用流利的上海话感谢了她救了他们的英雄,给她介绍了富冈义勇的身份,还问起了她的事情。临走时,老男人给了可依一袋大洋,让富冈义勇回去收拾好行李搬过来。
回去的路上可依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地面沉默不语。渐西的阳光斜掠过她可爱的脸庞,让她看起来也有些忧郁。因为这点忧郁,富冈义勇就忘了街边小贩卖的糖葫芦,忘了日租界里的高楼大厦。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不知道那个外交官跟她说了什么,他喜欢她能笑一笑,说点什么,哪怕她不说什么不笑,抬过头来看看他也是好的。
但是可依没有,她闷闷地说:
“你要走了。”
富冈义勇听不懂她说了什么,他试着握了握她的手心,就想小时候姐姐对他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