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齐子辙好似看透了她双眸下隐藏的言语,在意乱情迷中,她被迷得晕头转向,已然忘记了想要问的事。
如今,再重新提起,她凝视着齐子辙,想要他给个说法。
齐子辙也跟着坐起来,替她将被子裹紧,无奈地说:“你不信我么?”
“不,我信你,可正因为我信你,我想听你亲口解释,为何我是我与沈家人无关?”她的双眸含情,欲言又止。
听她如此决然,齐子辙叹了一口气,转过背,对着她,她恼羞成怒地问:“你做什么?”每次她说正经的,他就来不正经的。
“你对我后面的伤痕有印象么?”
沈晞蕴定睛瞅着,平日里在床榻之上,两人欢好,她虽也搂着,却从来没有如此仔细地看他的背,她轻轻手指头放在他背上,摩挲了一两下,脑海中闪过几段早已经埋藏了很久的记忆。
这个伤痕,好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
她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伤痕,但是形状很像,若是小一点的伤痕呢?比这个小一点的......
沈晞蕴猛地睁大了眼睛,挪远了两步,“啊?!你......你是......”
“是,我是。”齐子辙穿上中衣,转过来,看向沈晞蕴,颔首点头。
“那一年,正好是我家覆灭的那一年,我与兄长和嫂嫂走丢了,是老管家找到了我,但当时搜查很是严格,我是混在乞丐当中流浪到了河间府上,已然没有了当年齐家二公子的风华绝代。”
“管家暂时将我带不出河间府,可又不好将我藏在农家当中,怕被抓到也是早晚的事。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管家有一门亲戚,在沈家当管事,是远亲,但管家那时候帮了他们大忙,他们也是义气的,见了我,二话不说,也不问我是从哪里来,和管家有何关系,直接收留了我。”
“我第一次听到你,是在打定主意在沈家当小厮的时候。听说沈家庶出的二姑娘前段日子无意中掉落了湖泊,浸透了寒气,以至于腿脚不便,脾气越发不好,坐在轮椅中,需要还未成年懂人事的小厮过去伺候,推轮椅,搬轮椅。”
“在管事家中吃饭,对管事家也是一种负担,正好听到这事,我就背着管事,偷偷过去了。因着要签契约,我只签了半年契约。”
他看向她,继续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穿着嫩黄色的长裙,坐在轮椅上,面色白皙,略微有点气血不足,可是脾气很大,对着其他丫鬟和婆子全都趾高气昂。本以为是好差事的其他小厮,内心都求着不要被你给挑中了。”
“你围着我们打转了好几圈,最后挑中了我和其他的两个小厮。我伺候你的时候,是你在练琴的时候。”
“我记得你琴弹得很好,很有天赋,你见我不喜说话,反而更常点我伺候。之后无聊,还缠着说要教我练琴。”
“你每日都板着小夫子一般的黑面孔,对我恨铁不成钢。其实我是装着特别不会。后头学得快了,都要赶上你了,可你也不恼。”
“你一生气,就跟小兽一般,见到我就咬,一开心,就喜欢让我们搬琴到樱花树下,你在下面弹琴。”
“你也许太过于寂寞了,也许觉得我们两人是一样的人,你还喜欢跟我说悄悄话,还威胁我不要说出去,还说要收我为徒。”
“我后头的背上的伤还是因着私自推你到后花园,被你妹妹看到,到沈宴那里去告状,这才挨了一顿打,你还特意亲自为我上药。”
沈晞蕴想起来了,当年那个略微瘦弱的小厮的形象和眼前之人重合不起来,但两人说话的口吻和语气,甚至于某些动作,都那么相似。
“你还说,以后要讨了我,让我伺候你一辈子。”
“嗯,然后你突然消失了。我当时发誓,是你扔下我不管,不伺候我了,所以,我也要忘记你,我真的忘记你了。”沈晞蕴面无表情地解释。
“我的契约只签了半年,那时候河间府也已经停止了搜查,管家来找我,带我去沛县,我因此才故意惹怒你,让你生气,赶我走,我才能义无反顾的离开。”齐子辙解释他当时为何不告而别。
“是你,救了我,家破人亡后,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真诚的关怀,即使当时的你也十分弱小,但你保护了我。”
“所以,你跟沈宴不同,我说的都是真的。”
沈晞蕴情绪复杂地望向齐子辙,略微有点生气,好似回想起了当年的他,“那你为什么还回来?不是说不再见我了么?”当年他离开时,她不知道,以为就跟往常一样,两人生气了,隔天,他就会过来哄她,和她和好了。可是那天,她足足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他回来。
派人去管家那儿问了,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并没有留下半句话,气得沈晞蕴牙痒痒,好似遭到了背叛,怒气冲冲地卷起被子就睡,还嘟囔着要忘掉他。
当天晚上发起了高烧,全靠嬷嬷用冷水浸湿了毛巾的帕子,附在额头上,才好。
退烧后,她真的把他给忘记了。
齐子辙伸手将她搂紧怀里,“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怕,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
“我懂。”沈晞蕴良久,才说。
原来,上辈子也是因为两人幼时的陪伴,他才派人去天牢中,想要救她出来。
两人兜兜转转的缘分,上辈子没有继续,这辈子走到了一起。
沈晞蕴听后,只是乖巧的让他抱着,没有再询问。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以为发送出去了,没想到竟然是在存稿,还没设置时间,也是醉了......
第092章 娶新妇
京城中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连带着皇宫中也甚少传出戚贵妃独宠的消息了。齐子辙依旧早出晚归, 沈晞蕴嫁入齐家已经快一年了。
去了江南的沈宴及其沈家姐妹, 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而秦家的妾,只听说好似被送回了沈家。
唯一让人还记得的消息就是钱家在两个月前, 又娶了新媳妇。这个新媳妇据说不是什么京城中的官家姑娘,也不是小商贩人家的姑娘,而是京郊外百里开外大山里头一个卖身葬父的农村丫头。
据说是昏倒在了钱家最为偏僻的角门,正巧被守角门的婆子见到了,抬了进去,给了她些许吃食, 听说无家可归, 婆子年老无后,想着收留她侍奉自己到老, 也算是老有所依。
老婆子拿着十两银子的积蓄去找了管家, 求管家收留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管家因着最近钱夫人对府内看管更为严苛,不敢收, 在老婆子的跪求下, 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给老婆子在钱夫人面前提上那么一句, 算是牵线搭桥了,之后到底如何, 就得看个人的缘分了。
管家在隔天拿着礼单去找钱夫人回事。这礼单是钱夫人娘家婶儿的寿辰贺礼, 钱夫人刚吃过早饭,见管家在外头站着,便唤了管家进去。
里屋少了很多摆件, 管家垂眸不说,只当不知这件事。
钱夫人见他眼皮微微抬起后又垂下,淡淡地道:“那些摆件,过于奢华了,老爷如今很少到正房坐着,也不需要太多了,我年纪也大了,过了年,家就让大少奶奶管着,我准备到乡下的庄园陪嫁里头住着,为我小儿祈福。年后的事,就回禀大少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