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博之乱前一年,家父因上书触怒宰相黎士琰,被贬为巴州别驾。母亲与我幸得母家庇佑,才在京中留了下来。”
“博睢之乱逐渐传导到京师,人人惶恐。在皇室避走西蜀後,母亲也准备带领全家南下避难。因母亲是衢州人士,所以最初我们家是准备去江南之地躲避的,可就在我们举家离京前一日,我遇到了虫娘和阿文。”
灵府知道阿文是尹文珍,可虫娘又是谁?
彷佛听到灵府心中的疑问,崔元庭转过头对她道:“虫娘,就是寿安公主的小名。”
灵府更惊讶了,这先皇是出於什麽样的心理,才会给自己nV儿起了这麽个小名?还能再不靠谱点麽?
看出灵府眼中的惊讶,崔元庭缓缓地道:“其实在寿安公主十九岁之前,她就只有虫娘这一个名字。”
“为什麽?”灵府忍不住出声问道。
“因为虫娘的生母生下她时,孕不足九月。”崔元庭委婉地说道。
灵府一脸不解,早产有什麽了?难道皇家子孙各个都足月而生?
“虫娘的生母是位胡姬,进g0ng之前没有什麽消息,进g0ng後被先帝偶然间宠幸,便怀了虫娘。”
灵府终於从崔元庭极度含蓄的话语间抠出了背後的意思——
不知根底的g0ng外胡姬,进g0ng就被皇帝宠幸,然後一下子就有了,皇帝本来也挺高兴,可谁知生下的孩子不足九月。
而且因为有胡人血统,这个nV婴和皇帝长得就不怎麽一样了。
这就让年过半百的皇帝产生了犹豫——到底她是不是自己的亲骨r0U?
晚年得nV的喜悦就这样被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Y影。
说到底,这是一个中年老男人因为年老的不自信而引发的信任危机。
放在现代,七个月的早产儿都很常见。
“虫娘生下後,先皇不喜,因此在g0ng中备受冷落,她也没有像其他公主那样获得封号。先帝命人赐她一身羽服,就命她於g0ng中道观修行。”
“当然,这些事我都是後来才听她说的。当时她向母亲坦露身份,母亲再三思量下,改变了避难路线,放弃江南,选择追随皇室逃去的西蜀,待送还公主後,再去巴州投奔父亲。”
“年月不好,路上也不太平,等我们到了蜀地,已经是四个多月之後的事了。我与公主、阿文年齿相近,一路互相照拂,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原来尹文珍和崔元庭是这等渊源。灵府听得入迷,忙问:“那後来呢?”
“後来,公主就回了行g0ng。可先皇在蜀地不b从前,身边伺候之人也少了,又因圣上骤然於灵武登基称帝而心生忧惧,加之蜀地Y郁cHa0Sh便病倒了。”
“病重之际,是公主日夜侍候在榻前,一饮一食,照料得十分JiNg细。转年十月,先皇回到收复後的京都,公主又照顾了先皇许久。後来先皇感动於公主的照料,便请圣上给公主一个名分,赐封号寿安。”
灵府听得默然,寿安公主的遭际触动了她心里最深处的那一点。
虫娘,出生即被父皇嫌弃,丢在深g0ng不闻不问,此一弃;动乱将至,皇室出逃,却丢下她面对叛军,此二弃。
经历了两次抛弃的虫娘却在父亲微弱之时挺身照料,灵府不知她的内心有没有过怨恨。
若换是自己,能否坦然照顾一个两次抛弃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