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六爷面馆摘了原先的招牌,改名“迎客来大酒楼”后,生意便大不如前了。
正如沈识所料,于有钱的新城人来说,酒楼的位置不值当他们专程往这儿跑,老城人则觉得这里已经没了过去的“味儿”,也都骂骂咧咧的不愿再来。
盛清风遭了当头棒喝,这才理解了沈识先前所说的“情怀”。但原本参与这改建主意的他也有份儿,面对着日益的入不敷出,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高低不愿向小辈服软认错。
与此同时,距离“迎客来”两条街道外的巷子里,一家名为“柴火堆”的面馆正式开业。老板不是别人,正是继承了六爷削面衣钵的大徒弟,柴火棍儿。
那日,柴火棍儿在与沈识不欢而散后,便再没在面馆露过面。
他一腔热血,拿出毕生所有积蓄租了这间门面,妄图借此走上发家致富的光明道路。
原先六爷面馆里的伙计们心里也早就对盛清风与邝游生了想法,经不住柴火棍几句劝,便轻而易举地离开“迎客来”,跳槽到“柴火堆”了。
盛清风和邝游本就因经营问题着急上火,眼瞅着被人挖了墙角,无不恨得牙痒。
邝游把玩着他的金属烟盒,冷冷道:“笑到最后的才是笑,给我走着瞧。”
……
沈识虽然一早就知道面馆势必会遇到现在的状况。但当真的亲眼看到这明晃晃、空荡荡的大堂,心里不免还是难受。但他明白,现在并不是问责的时候。
沈识打了通电话给陈文武,并非告黑状,而是觉得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知道这些。
陈文武听后沉默片刻,除了安慰沈识不必自责外只是简短的说了句“我知道了。”听语气倒还轻松,丝毫不像如临大敌的样子。
见陈文武表现的游刃有余,沈识也还是被吃了颗定心丸。
……
比起“迎客来”的冷清,“柴火堆”的生意明显要红火许多。虽然这里的削面汤头差了些,但好歹面削的好。虽不能与过去的六爷面馆相媲美,倒也能暂时安抚了食客们肚子里的馋虫。
“柴火堆”俨然成了老城人退而求其次的那个“次”选。
柴火棍当了老板,成日里满面红光,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变故很快就来了。
一切仿佛像是被安排好的,有个胖子在吃完“柴火堆”的面后,夜里便开始上吐下泻,被拉到医院一检查,发现是食物中毒。
胖子老婆一口咬定他发病的当天就只吃过“柴火堆”的面和羊肉,势必是这家店的餐饮有问题。
接着第二天,报纸上便刊登了关于“柴火堆”疑似使用地沟油的新闻,又经由“的哥”们的口口相传,很快便在不大的安城闹的人人皆知。
食品质量有问题,那谁还敢去?才刚营业不足月的“柴火堆”瞬间便因人言陷入倒闭危机。
人们茶余饭后,闲着没事儿就爱聚在一起聊天,愣是将“柴火堆”的面更加妖魔化,到后来甚至连在面里吃到过人指甲这种事都出来了。
如邝游所说,柴火棍就是个削面的粗人,哪儿会玩什么心眼儿?见此状况马上就觉得是老东家在有意搞自己,眼瞅着自己毕生的心血将要付之一炬。柴火棍拎起擀面杖,带着伙计们闹到了“迎客来酒楼”,要找姓邝的算账。
“姓邝的,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
邝游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大堂里,逗那只流浪的大橘猫玩。闻言轻轻拍了拍大橘猫的屁股,将它轰到边上去睡觉。而后整了整自己的衬衣,这才慢悠悠地出了酒楼。
“好你个臭小子!”
柴火棍一看见邝游就来气,上前便要揪他的领子,被邝游闪身躲过。
“哟,你来了。”邝游忍不住笑了下,唤了句:“小叛徒。”
“你他妈怎么说话呢?!”
“就是!找揍是吧!”
伙计们心里不免都有些理亏,此时叫得更厉害了。
“嘘,嚷嚷什么?有理不在声高,懂么?”
邝游搬了把椅子往门口一坐,从他精致的烟盒子里取出根烟叼在嘴里,戏谑道:“说吧,找我干嘛?别是新姑娘出嫁还要回门儿吧?做生意的可没这规矩。”
“你!你说……是不是你造的谣!”柴火棍哽着脖子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