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今日的事,他又必须弄清楚,且该当面谢过他,不得不见罢了。
对于那幅画,孟潮生没什么要隐瞒的,坦白道:“被你拿走之前那幅画后,我又重新画的。”
谢砚拧了眉。
孟潮生见了又笑道:“虽然可能叫你不喜,但那只不过是我的一点念想,你纵不喜也无用。就算我不画出来,它也是刻在我心上的。”
谢砚:“……”果然还是无法和他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处说话!
“你只说后来因何改了画就好。”
孟潮生笑笑,好像能看到他炸毛是件叫他很高兴的事。
他道:“本来是没想改的,只是在画她的眉目五官时,突然想起你派人从我府上盗画的事,就想着她身世关系着她的性命,万一哪一天有谁再怀疑她的身世,学着你一样到我府上翻画像该如何是好?我小小一个孟府,着实防不了什么有心人。想着这个,再下笔时便不自觉给改了。”
当时真的就只是一个念头,改完后,看着画上那相似却又陌生的眉眼,他其实怔了好一会儿。
只是没想到,竟真的会有用到的一日。
孟潮生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后一饮而尽,看着谢砚笑道:“我很高兴,能护她这一次。”
谢砚脸色有些发黑,但他没办法发怒,还得感谢他。
他抿了抿唇,将被他话语挑起的诸多不快压在心底,开口道:“今次,着实谢过。”
孟潮生笑笑,摇头道:“你不必勉强自己向我道谢,我护她不为你,只是为我自己,为她。”
闻言,谢砚也牵了唇角,看向他道:“不,谢你是真心实意的,并没有半分勉强,毕竟今次得你帮助才护了她。你放心,我会还这份人情的,这是我身为人夫该做的。”
孟潮生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
随后他自嘲一笑,又饮了一杯酒。
人夫,好一个人夫啊。
……
谢砚转回府中时,元妤已睡醒,刚叫医师把了脉,人还没等送走。
谢砚进屋时,正好撞上医师在外间写药方,顿时便肃了脸色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妥吗?”
那医师是位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听到声音方抬头,看到谢砚忙忙自椅子上起了身,恭敬道:“倒是无大碍,只是动了点胎气,不喝药养养倒也没事,只喝一贴安胎药能更稳妥些。”
谢砚蹙了眉,放明芷明若在外间等药方,自己去了内室。
元妤坐靠在床榻上,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正伸长着脖子朝外间瞅,见谢砚进来,还冲他笑了笑,瞧着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谢砚松了口气,走向她坐在了床边,问道:“可还好?”
元妤点点头,摸着还没有多大变化的肚子道:“睡一觉好多了,我觉得没什么事。”
谢砚瞧她摸着,手便也耐不住,伸手摸了上去。其实除了一点肉,什么也感觉不到,但他还是很开心的模样,嘴上只道:“还是喝一贴药吧,稳妥些。”
为了孩子,元妤自没什么可说的,点了点头。
只是医师刚送出扶风院没多久,重阳院煲的补汤便送了来,还是伺候在黄秋云身边的一位老嬷嬷亲自送来的,只道:“夫人说了是药三分毒,能不喝药的时候还是不喝药的好。夫人问过医师,说这种补汤对三少夫人身子极好,适合养身子,特意命大厨房煲了叫老奴送来的,三少夫人趁热喝了吧。”
元妤:“……”看着那汤就开始头皮发麻。
可看着老嬷嬷殷切望着的眼神,元妤又着实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在老嬷嬷的注视下,把汤喝了个干净。
一旁瞧着这一幕的谢砚,手握拳抵在唇边低咳了一声,道:“还有点公事要办,我去书房。”看着元妤苦巴巴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啊。
可这汤是正经代替安胎药养身子的,他不可能再替她喝,替又替不了,看又看不得元妤苦哈哈求救的眼神,他也只好避开了。
元妤:“……”
于是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养猪式生活。
等晚上二人用过饭,一道躺到床上后,两人才又提起白天的事。
“……今日过后,怕还是会有人议论吧?”元妤躺在他怀里开口,说的是她身世的事。
虽然从孟潮生的画像那儿勉强说明她不是季家元姝,可有些人怕是不会信,比如郑皇贵妃。只怕还有后患。
谢砚却不担心,搂着她道:“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无关紧要,起码这次之后,没有证据没人敢再拿你的身世在明面上做文章。”
他何尝不知,今日之事看似他们胜了,可只不过是明面上罢了。
暗地里,不说郑皇贵妃,便是陛下都不一定就相信元妤与季家元姝没有关系。帝王多疑,他哪里是那般轻易会放下疑虑的人?
但没关系,他只要没证据,没人会动元妤便够了。
便是陛下,看在谢家、黄家、姬家的分量上,就算怀疑元妤是季元姝,也是轻易不会动她的。
元妤见他口吻是真的毫不在意,吊吊的心也踏实了些,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她忍了忍,忍了好几息的时间,终是没忍住,问道:“那画……”
她其实猜到了他白日里过府而不入是去干嘛了。
当时没反应过来,但走到扶风院便意识到他应是去见孟潮生了。
谢砚轻拍她肩膀的手就是一顿。
元妤屏息以待,很怕他不高兴,打算万一他露出一点不高兴的苗头,她立刻收回刚才的话,不问了就。
但好在,谢砚似乎没有很生气,竟是愿意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