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潮生苦笑,拱手禀了一句,道:“请陛下恕罪。”
谢砚见此情形,心下微懵,下意识瞧向丰庆帝御案上的那幅画。
只是距离有些远,看不清罢了。
丰庆帝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大太监动手,道:“拿给郑首辅等人看看。”
“是。”
大太监伸手,将拿起画卷走到殿中,将画卷一一呈给郑舟蕴、安和颐、温晋等殿中人看,连跪在地上抻着脖子的刑部尚书夫人也给看了。
可她看过之后,便腿软地跪都跪不好了,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第139章
此时,画像正好传到谢砚跟前,他看了一眼那画。
画的背景,同他之前自孟潮生那里得来的那幅并无不同,依然是木芙蓉花前,画中人也依然是执扇的少女,身侧一架琴,琴前不远处立着一位墨袍郎君。
只是画中少女的模样,却同他之前得的那幅不尽相同。
当初那幅画上的少女,叫人一看便认得出是如今元妤年尚幼时未张开的模样,如今画上的少女,却仅仅只是眉目间与元妤有些相像罢了。
虽相像,但旁人看了也只会在初初想到元妤,却不会将她们看成是一个人。
谢砚有些诧异地望向孟潮生。
孟潮生立在原地,神情未动。
“如此,众爱卿可还有何要说的?”
郑舟蕴等人均缄默。
闹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没有证据,能牵扯出孟潮生手中的藏画,已经算查得很深入了。如今孟潮生画上之人也仅仅是与元氏阿妤眉目相像罢了,再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结果。
刑部尚书见此,立刻站出来跪地请罪道:“臣叩请陛下恕罪,闹出如今之事,是臣齐家不严之过,请陛下恕罪!”
刑部尚书在前请罪,其夫人跪在后面神情却仍有几分恍惚,一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直叫刑部尚书恼怒得恨不得转身踹她两脚。
许是刑部尚书转过头来瞪她的目光太过严厉冰冷,刑部尚书夫人打了个激灵后,猛地回神了,而后在刑部尚书地瞪视下,慌忙而又有两分浑浑噩噩地请罪了。
“陛下、陛下恕罪……是臣妇愚昧,犯下此等错事……”
刑部尚书见此,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继续请罪,道:“请陛下恕罪!”
丰庆帝看了一眼殿中站着的谢家人及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黄忠继一眼,最后道:“张周氏身为妇人,娴静不足,德行有污,青口白舌,搅动是非,罚二十大板,抄《女戒》《女训》各百遍,以示惩戒。”
“刑部尚书,齐家不严,驭妻无方,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惩戒判下来,刑部尚书心下大松一口气,连忙叩首谢恩。
“谢陛下隆恩!”
刑部尚书夫人却被那二十大板吓软了腿。
这等判处,谢砚虽心有不满,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刑部尚书夫人散播出去那些话,虽闹得动静很大,令得长安百姓对元妤议论纷纷,可到底犯的不过是女子七出中的“口舌”一条。
陛下如此惩戒,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或许是为了安抚人心,丰庆帝之后又赏了元妤一些珍贵的补品和药材以弥补,用以安胎补身子。
谢砚同元妤一道谢了恩,领了赏,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因元妤有孕在身,被刑部尚书夫人空口指认在御书房站了半天,脸色瞧着似不大好,丰庆帝便挥手给谢砚放了半天假,叫他送元妤出宫回府。
除了太傅安和颐被丰庆帝留下说话外,谢茂等其他人则告退,回了各司当值。
元妤脸色瞧着是真的不大好,谢砚担心她是因为久站累到了,没等出御书房便伸手扶了她。
“靠着我些。”能省些力气。
元妤是真的觉得身子沉,出了御书房便当真往他身上靠了靠。只是目光微转间,意外与跟在他们身后出来的孟潮生对上了视线。
御书房殿前很大,孟潮生正站在他们左手边一丈远的地方瞧着他们,目光眷恋微涩。
与元妤目光对上,孟潮生似也没有想到,微怔了一瞬,转而便收敛了眸中复杂的情绪,微微牵动唇角,同元妤笑了笑以致意。
笑容温和目光柔软,又带着点云淡风轻的意味,仿佛刚才元妤那一瞬间在他眼里看到的眷恋微涩的情绪只是她眼花。
元妤愣了愣,刚想牵动嘴角以礼貌回应时,手臂传来的力道叫她下意识转回头,微诧地看向谢砚。
谢砚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道:“脚下有台阶,看路。”
元妤:“……”
待要再回头去看孟潮生时,却发现孟潮生已背对着他们走远了。
她低头认真看路,心下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说复杂吧,倒也不,只多多少少会因为今天这件事而心生惦念。
她也不知是为何,最后她给归结为,可能是奇怪于孟潮生收藏的那幅画画中人因何变了模样吧。